中堂里只有一盏烛台亮着,本就不大的堂内,依旧昏暗,依稀可见秦晋就正襟端坐在主位之上。
“有罪之人严同拜见御史大夫!”
“严同,你何罪之有啊?”
严同在来此之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又经过了一整日的煎熬,更是决心为自己的将来设谋。
“小人有欺瞒大夫之罪。”
秦晋冷哼了一声。
“欺瞒?如何欺瞒?”
“小人临来时,严相公有交代,可找准机会,暗中,暗中……”
原来,严同从洛阳赶过来与秦晋会面,绝非如他此前所说,是代严庄商谈弃暗投明之事。而是于暗中窥伺机会,抓住神武军内部的矛盾大做文章。再者就是以商谈为手段,达成拖延进军速度的目的。不过,神武军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直到尹子琦大败以后,他才如梦方醒。
……
长石乡大营,杨行本回到军营以后,当即就命令部将,整顿兵马,对叛军的反击即将大举展开。
军中上下原本在为杨行本的处境而担忧,裴嗣将矛盾扩大化以后,全军上下都知道他受到了秦大夫极为严厉的惩处。许多人都以为这一回肯定要阵前换将了,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杨行本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在回来的当日就对军中所有人马做了一连串的部署。
部署之后,杨行本也没有闲着,而是召集了军中所有校尉以上的军将进行集体训话。这种情况是前所未有的,谁都知道这个杨将军性子冷淡,又不爱张扬,就连必要的军事会议都甚少参加,更别提现在了。
其实,杨行本的目的十分简单,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他虽然受到了严厉的惩处,可依旧是前军的主将,任何人都不容替代,而且这也是出自于秦大夫的本意。以此安定军心,让他们不要多想,尽快围歼这最后的叛军才是。
就在集体训话之后,有军卒来报,在营外活捉了十数名来自于叛军的奸细,听口音都是些洛阳人士。
杨行本只以为捉到的都是些寻常奸细,打算循例审讯一番,谁知刚见到那些奸细,十几个人就齐刷刷的跪成了一排,纷纷表示自己是弃暗投明,而且身在叛军之中也是因为被裹挟不得也以而为之。
“只要将军肯收留我等,便有一桩天大的秘密告知将军!”
这几个奸细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讲条件,杨行本不禁莞尔,他身侧的军将却怒喝道:
“若有重要消息便从实招来,否则自有方法让你们开口!”
说着话,抽出了腰间的横刀在他们面前晃了几晃,又作势揪住一人的领子,挥刀便要砍。
“饶,饶命,饶命,说,这就说……”
刀架在脖子上,直接就把那人吓的屎尿齐窜,账内顿时便腾起阵阵骚臭之气。
杨行本也看出来了,这些所谓的奸细应该是尹子琦在洛阳强征的汉人,并非来自于叛军核心,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便要转身离去。
“我等是尹子琦的随军郎中,尹子琦中了风邪,难以自理,将军正可趁此机会一鼓作气,痛歼叛军,直捣洛阳。”
这个消息确是大出所料,杨行本停住了脚步,回转过身来。
“你们再说一遍,尹子琦如何了?”
其身侧的军将却道:
“勿信这些变节之徒的话,谁知道是不是尹子琦派来故意散布假消息,以迷惑将军的!”
杨行本未知可否,只盯着其中一人问道:
“你来说,尹子琦病症如何,军中动向如何?”
那名被指到的郎中颤颤巍巍的答道:
“尹子琦前一日夜里受了箭创,后来听说三万精锐全军尽殁,又见了钟如海的惨状,激动之下就中了风邪,当即卧榻不起,难以自理。叛军营内见主帅病倒,也都慌了神,小人等就是趁着这个机会逃出来的。”
杨行本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又问道:
“尹子琦的病症短时间内可以恢复?是否有性命之虞?”
还是那名郎中。
“性命无虞,若悉心将养,半年时间可复旧观。只是日内,就算下地也未必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