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疑惑,外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殿下,奴婢回来了,奴婢回来了……”
听到这个敲门的声音,李亨的神色为之一松,喜道:
“是李辅国!”
李辅国是李亨的贴身宦官,与李泌张清想比,同样是他最信重的心腹。
果然,外面的人是李辅国,在见到李亨无恙之后,匍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泣不成声,良久才呜咽着道:
“奴婢,奴婢以为再也见不着殿下了……”
眼见着李辅国如此真情流露,李亨似乎也在感怀自己的际遇,声音竟也有几分哽咽。
“起来吧……”
“李辅国,可知外面因何骚乱?”
谨慎起见,秦晋和李泌都不适宜在这种人多的时刻出去露面,万一被某些人认了出来,便会功亏一篑。因此,李泌很不耐烦的追问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李辅国。
李辅国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这才说道:
“奴婢自昨夜在哗变中失散,便一直寻找殿下,不想竟遇到了同样逃出长安的吐蕃使节,那使节曾拜见过殿下,记得奴婢模样,奴婢因而得以被收留,才有重见殿下之日……”
原来外面的骚乱竟是由吐蕃使节的到来而引起,然则既不是内部哗变,也并非外敌突袭,总算让人放下心来。
却听李辅国又道:
“吐蕃使节想进入驿站歇息,似乎杨相公怕有意外,执意不肯,双方正争执呢……幸甚成将军认得奴婢,才破例放奴婢进来……”
……
“圣人,吐蕃使节欲强入驿站……”
满头大汗的杨国忠站在李隆基的面前,看样子已经被折腾的焦头烂额,好在成如璆尚算忠心,能够在他的指挥下维持局面,否则只怕不等逃到蜀中去,就得在路上吹灯拔蜡。
杨国忠的本意,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坚决决绝吐蕃人进入驿站,但吐蕃人也都不是善男信女,见唐人不允便打算强入,这才引起了骚乱。李隆基也被骚乱吓得睡意全无,召来杨国忠问话。待听到是吐蕃使节之后,便松了口气。
“可放入寨墙之内,看好障坞,不怕他们翻天。”
“臣遵旨!”
有了李隆基的诏准,杨国忠也就不再坚持,万一引起了更大的乱子,这个责任谁来负?
刚要退出去,杨国忠犹豫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又道:
“殿下尚在障坞之外,是不是迁入障坞之中?”
李隆基却摆手道:
“障坞尺把大小的地方,挤满了公主和未成年的皇孙……留在外面无妨……吐蕃使节不过区区二十人,你增派人手严加监视便可,待天一亮就与之分道扬镳。”
争执总算以杨国忠的让步告终,成如璆命令禁军打开寨墙大门,放那二十几个愤怒高涨的吐蕃人进入驿站。一场小小的骚乱就此消弭。
不过,既或没有杨国忠的反复嘱托,成如璆也不敢掉以轻心,派了五十个人将吐蕃人所住的房子为了个水泄不通,人手一根火把,将附近映照的如同白昼。如临大敌的防备自然让吐蕃人心生不满,然而看在送去的热水冷食份上,天大的不满也都压了下去。
……
隔着窗户听了一阵,声音渐渐小了,众人方才稍微放松。李亨此时才问及秦晋因何在此,又何以装成了驿站小吏。
原来秦晋过了便桥之后先一步赶到了金城,在得知金城县被烧之后,就料定天子一行肯定会到马嵬驿过夜。因而又先一步抵达马嵬驿,只是到了之后竟发现所有管理杂役竟都已经逃散一空。秦晋心生一计,命人从驿站中寻了各色服装扮成了驿站中的小吏和杂役。
“两千人?”
当张清听到此处向西十里处竟有近两千人埋伏时,竟惊讶的叫出了声。李泌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亨则问道:
“秦使君既然扮做了驿站小吏,如果久不露面,会不会……”
秦晋抢先答道:“臣在朝中为官也有些时日,认得臣的人不在少数,如果贸贸然走来走去难免会露馅,所以便责成麾下的生面孔负责接待,请殿下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