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亦忍不住紧紧的攥起了拳头,可是神武军还是待在原地,没有挪动半分。最先开动的是杨国忠的中军,出于安全考虑,整场野战都设定为步卒决战,而不使用马匹。上万人的脚步同声踏地,传来的咄咄之声,也随着生生呼喝直透云霄。
高力士大觉提气,便禁不住赞道:
“我大唐威武之师若此,何愁安贼逆胡不除?”
李隆基没有说话,他却知道,安贼逆胡的燕辽铁骑,未必会输于眼前的“唐军”,甚至要远胜过他们也未可知。
“陈玄礼的兵也动了,圣人快看!”
此时的高力士似乎颇为兴奋,不断的指点着战场,让李隆基看这看那。
李隆基也极为配合的,每一次都随着高力士的指点看过去。
其实李隆基知道,高力士是故意如此,为了使自己不至于过分忧心,但他哪里知道,这么做对自己没有半点用处。自从东都洛阳陷落的那天开始,太阳便再也照不进自己的胸膛了。
胸腹间整日都是一片黑暗,一片冰凉,没有欢声,也没有笑语。臣子们所能看到的他,不过是被特意塑造出来的,虽然有时也忍不住会大发雷霆,歇斯底里,但绝大多数时间里,他必须刻意去保持一个天子应有的镇定与从容。
看着山下的形势,李隆基有些生气。难道秦晋是要配合叛军的身份,故意败给杨国忠吗?如果他这么做,就太让自己失望了,辜负了自己对的深切期望。
“咦?高大夫的人马因何一动未动?”
“这才是高仙芝的用兵高妙之处,先动的兵马未必便会稳操胜券,在战局未定之前,若贸然急进,没准就会变优势为劣势!”
高力士对李隆基的说法大不以为然,“圣人说的没错,可‘唐军’有五万上下,秦将军的‘叛军’却只有三千人,就算闭着眼睛冲过去,也能打赢了,如此谨慎,奴婢认为并无必要!”
李隆基的脸上显出几丝略显干涩的笑容。
“秦晋用兵的名声远在朝中广播传扬,为将者如此谨慎未必是坏事。”
其实,就连他都想不出,秦晋究竟有什么翻身的法子。此时,他既紧张,又期待,等着两军接战,谜底揭开的那一刻。
猛然间,李隆基忽觉脚下一阵轻微的晃动,初时他还以为是一时间产生了幻觉。可是这种晃动感又随之而来,并且就连站在身侧的高力士都已经感觉到了。
“地动了!圣人!”
紧接着,高力士的目光却又被小山远处的一幕所吸引。只见旷野处平白腾起了阵阵烟团,并不时阵阵闷雷声此起彼伏,而且随着雷声传来,脚下便忽而晃动。
“地动,地动好像来自下面……”
高力士疑惑了,眼下的情形已经大大的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不认为这种能令大地震颤的本事是人力所能及。但若不是人力所及,难不成还是有人会法术,召唤来了雷公电母不成?
在逐渐扩散弥漫的白色烟团下面,高力士能清楚的看到,杨国忠的中军崩溃了,在毫无规律的四散奔逃着。甚至有一部人冲到了陈玄礼的军阵之前,在成千上万人的冲击下,陈玄礼龙武军的反应很是滞后,也渐渐显露出不支的迹象。
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正是这奇怪的“天象”将杨国忠所部彻底吓的四处溃散。
而李隆基则惊得张大了嘴巴,整个人都从胡床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山下的战场,口中呢喃道:“天哪,这,这如何可能,如何可能……”
……
“中郎将,成了,引爆的时机不早不晚,杨国忠的人虽然倒霉撞了上来,但却没有因此出现伤亡!”
裴敬兴奋的向秦晋汇报着战况。
说实话,秦晋之前很是紧张,这种土制的开花雷性能很不稳定,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但好在一切顺利,在杨国忠的中军冲过来之前便发生了爆炸。
其实,秦晋的担心大可不必,只要有一颗雷发生爆炸,巨大的爆炸声就会将这些人吓的停止冲锋,只不过此起彼伏的爆炸以及巨响,太过震撼骇人。
这些人此前何曾见过爆炸,都以为是秦晋请来了雷公电母,但有一人惊呼,便所有人都跟着一共而散。
最气愤,最惊惧之人,莫过于杨国忠,任凭他如何呵斥打骂,失去了斗志的右领军卫将士就像一群没有方向感的蝗虫,在战场上四散而逃。杨国忠被无可奈何的裹挟在人群中,难以脱身,只好随着人群四处游走。
“咱们胜了!”
秦晋却冷冷的浇了一盆水。
“大战这才开始,胜负仍旧未分,陈玄礼、杨国忠两人本就不足为惧,高仙芝部现在何处?”
一言惊醒梦中人,裴敬这才省悟,高仙芝的左武卫上万人马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