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召见,恩宠更盛,赐下赏赐,这在外人看来,不就是让付子婴放松警惕吗?
可他真没有这种想法。
赐给财物,就是觉得付大人太过正直,身为宰相首辅居然家无余财,至于恩宠,就是因为看重付子婴才这么做的。
或许自己做的都没有错,但唯独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他将自己的身份忘了。
他是太子。
还未亲政的监国太子,当这位监国太子想要收回权利的时候,自然要将绊脚石踢开。
铁喜脸色渐渐严肃,他在思考这件事情的时候。
张爱还是忍不住了:“放肆,王志忠。”
铁喜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转过头看了一眼张爱。
张爱看着铁喜看向自己,立刻点了点头,表达自己支持铁喜的一切决定。
张爱的话音都没落呢,那边尉迟江晚也忍不住了。
“王志忠,你难道想与付子婴一起逼迫殿下,当我尉迟江晚是吃素的吗。”
而后,铁喜转移目光,看向了尉迟江晚。
尉迟江晚也对铁喜点了点头。
大概意思是,殿下,我尉迟江晚永远站在你这边。
铁喜收回目光,看着王志忠::“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吗,王大人。”
“殿下,你可以问问张公公,还有尉迟大人,他们二人是否跟臣想的一样,又或者,殿下可以随意召见一个臣子,询问一番,殿下,付子婴对社稷有功,数十年如一日,尽心辅佐殿下,臣只希望殿下可能给付大人留下一条性命,让他告老还乡。”
铁喜听到这句话,猛然的站起身。
自己怎么会杀付子婴,自己怎么可能会杀付子婴呢。
他看向了张爱,又看向了尉迟江晚,这两个家伙竟然也认为我有了这个想法,难道自己的表现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薄情寡恩的人,就是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
“付大人没有辜负大宋,大宋也不会辜负付大人。”铁喜深吸一口气,声音沉沉说道。
铁喜这么多年来,一直将自己内心隐藏的都很深,从没说过什么无比绝对的话,可这次,他却这么说了。
语气不容置疑。
尉迟江晚看着,忍不住心生敬佩。
不愧是哈密王的儿子,都这种时候还面不改色,绝不承认,因为什么,因为时机不到啊。
而张爱却没有尉迟江晚想的如此之多,只是感觉,殿下的心思未免也太深沉了。
东宫中,静的可怕。
铁喜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说的话根本没一个人信。
他苦笑一声。
“付大人为万民有功,为社稷有功,为我也有功,可在你们看来,难道我真的是一个薄情寡恩的人吗?”
铁喜缓缓开口说道。
而后看向了王志忠。
王志忠并未说话。
尉迟江晚站起身说道:“殿下仁慈贤明,天下皆知,若是殿下,想要惩处一个人,那一定是那个人确实过分。”
铁喜看了一眼尉迟江晚。
“尉迟大人,你难道不觉得害怕吗,还是你真的希望,我就是如同你心中所想,就是因为付大人的训斥,而要处心积虑治他于死地吗,若我真的是你心中那样的人,难道你不害怕吗,你就不害怕,今日的付大人,便是明日的尉迟江晚。”
“殿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尉迟江晚心里面并无波动,他坚定的说道。
这让铁喜很是意外。
他叹口气,重新坐下身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好像都成了忠臣的典范,深入人心了。
这也让铁喜更加明白了一件事情。
朝堂之事,君臣之处,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也就是这一刻,他才感觉自己隐隐摸到了王道的边缘。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还好今日王志忠来找自己,并且把话说明白了,否则付子婴开始更改税制时,必定会受到很多反弹,甚至发展到,自己想救都没法救的地步。
对于王志忠如此坦白的话,铁喜很是感动。
“王大人,你的担忧是错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付大人怎么样,也从未想过,要杀了付大人。”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对我说过此事,让我很失望,不过,王大人能再今天和我讲这么多事,是我考虑不周了。”
“改税制之策,我已经看过,若是付大人不合适,可在亲政之后,我亲自推行,不过,此事不可外传。”
铁喜做出了让步,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说再多的话,他们也不会相信,百官们也不会相信。
王志忠心中五味杂陈,殿下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城府会有那么深吗?
他有些动摇自己心中所想,而后看了一旁的尉迟江晚心中有了主意。
“殿下,尉迟大人如今也已经入阁,并且也愿意为殿下赴死,此税制改革之事,不如殿下交给尉迟大人来办,在朝会之上提出,而臣,付大人都会鼎力相助……”
尉迟江晚的眼睛越瞪越大,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王志忠。
付子婴动了税制,会树敌很多,那自己动了税制,就惹不到敌人吗。
这王志忠好狠的心啊,让自己牵头,他们干活,干成了众人都有功劳,干不成,罪责全是他的。
真把他当尉迟江晚当成一盘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