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三婶娘这三个字,方氏心中百感交集。
自家女儿进宫一回,未在新帝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在萧诩心中,顾家永远是顾莞宁的娘家。他爱重顾莞宁,对顾家人也格外宽厚优荣。
否则,只凭自己一个内宅妇人,如何当得起新帝这一声“三婶娘”?
更令方氏震惊的事还在后面。
方氏起身后,萧诩竟敛容拱手躬身,端端正正地行了晚辈礼:“因我之故,连累了四妹。我欠三叔和三婶娘一个道歉。三叔不便进宫,今日,我便对三婶娘说一声对不起。”
方氏被惊住了,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连连说道:“这如何敢当!堂堂天子之尊,向臣妻行礼陪不是,实在折煞臣妻了。皇上万万不可如此!”
顾莞宁也未料到萧诩有此举动,身子微微一颤,目中流露出难以形容的复杂光芒。
萧诩一脸诚恳地看着方氏,缓声说道:“今日我是以阿宁夫婿的身份,向三婶致歉。皇祖父遗旨,我不得不从。连累四妹假死离京,我难辞其咎。”
“也请三婶娘放心,此事尘埃落定,再无人会提起。”
“若有居心叵测之人胆敢兴风作浪,我绝不姑息轻饶!”
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透出森森寒意。
方氏感动得红了眼眶,哽咽着谢恩:“多谢皇上。”
天子之诺,重于泰山。
太夫人的目中也闪过一丝水光。
萧诩已经为帝,别说选四妃,就是三宫六院坐拥美人,也无人敢说什么。他为顾莞宁守身如玉,从不亲近其余嫔妃,委实难得。
她的宁姐儿果然嫁了个好丈夫,并未错付终身。
……
顾莞宁留太夫人和方氏在椒房殿里用午膳。
阿娇阿奕散学归来,阿淳已经开始蹒跚学步,口中不时咿咿呀呀叽叽咕咕。多了三个孩子,椒房殿里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太夫人十分喜欢阿淳,不顾自己年老力衰,将阿淳抱在怀中,在他俊俏的小脸上亲了几口。然后悄声对顾莞宁笑道:“阿淳和你小的时候,眉眼生的一般模样。”
顾莞宁肖似其父,阿淳像顾莞宁幼时,和外祖父顾湛自也相似。
也怪不得太夫人抱着阿淳不肯松手。
顾莞宁抿唇一笑,也同样悄声应了回去:“是啊,阿淳生得最像我。不过,这话可不能让阿娇阿奕听见。不然,他们姐弟两个定会吃味……”
话还没说完,两个孩子已经凑了过来,异口同声地问道:“娘和曾外祖母在说什么?”
太夫人呵呵一笑,目中满是慈爱:“我们在说,阿娇阿奕都长大了,如今听话懂事又孝顺。”
论哄孩子,太夫人可谓经验丰富。
阿娇阿奕一听这话,果然俱都洋洋自得高兴不已,不再追问了。
顾莞宁忍俊不禁,和太夫人对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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