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蛮荒之地,文明和秩序的崩坏显得如此轻而易举,或者说这两样东西本来就比人们普遍认知中要脆弱。
“我已经说过了,这是科学,不是诅咒,刚才发生的事,只是因为我们对目标的了解不足、不及时而导致的意外事故。”面对质问,索利德镇定自若,他站到工人们面前,平静地回应着。
但他的回答,却换来了又一轮劈头盖脸的责问。
这些人已然在心里把索利德定义为了恶人、把发生的异常认定成了诅咒,并想当然地把这些他们自己主观上认定的事情作为事实依据展开辩论。
索利德知道,和这样的人是无法交流的——你可以说服一个思想开明的、愿意接受并思考各种不同的声音的人,但你无法说服一个自以为自己的标准和观点就是客观事实、并以此为依据去反驳所有与自己意见不同的声音的人。
当然了,这两种人并非绝对,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在人生中的某些时刻成为后者或是因为知识和经验赋予的傲慢,或是因为舆论导向带来的盲从,又或是因为你就是个自以为是还不自知的装逼犯。
无论如何索利德是不会跟这种人多费口舌的,他自有他的办法。
砰——
突如其来的枪响,打断了那些人的吵嚷,也引发了又一声尖叫。
在众人震惊、恐惧的目光中,一名叫嚣得最凶的工人倒在了索利德的枪口下。
不过,他并没有死,只是腿上挨了一枪,子弹穿腿而过,打其肌肉上贯出了个血窟窿。
“你在干什么!”两秒后,罗德里戈拨开人群冲了上来,冲着索利德道,“索利德!你疯了吗?你怎么能”
“执行任务中妖言惑众,抗命不从,如果他是我手下的士兵,这会儿已经被我枪毙三回了。”索利德冷冷地打断道。
“但他们不是你的士兵,他们只是平民啊!”罗德里戈吼完这句,又转过头去冲着旁边的人大喊,“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拿急救箱去啊!”
“‘平民’吗”索利德将那两个字念叨了一遍,然后抬眼看向了站在远处的吉梅内斯。
此刻,吉梅内斯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这边,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你差不多也该把事情说明白了吧?”索利德提高了声音,对他说道,“要不然教授还真以为这些工人是你在当地随便找的无关人士呢。”
“哈?”罗德里戈听到这话,也转头朝吉梅内斯看去,“什么意思?”
“好啦,我承认,这些工人也都是我的人,行了吧?”吉梅内斯笑着应道。
“什”罗德里戈的脑子还是有点转不过来,“但但他们在机场时”
“在你的面前说过我的坏话对吧?呵呵”吉梅内斯笑道,“那当然是故意演给你看的啦。”
索利德这时也对教授说道:“你太天真了,教授这里可是南美,假如吉梅内斯真的在当地请一帮第三方的挖掘工人来,里面要是混进了几个要刺杀他的杀手怎么办?这种能规避的风险他是必定会规避的,否则他根本活不到今天。”
“那也没必要刻意瞒着我吧?”罗德里戈念道。
“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从他的大麻种植场里调来的而会进那里干活的人,个个儿都有案底,让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外人知道了,事后往报告里一写,总归不太好看。”索利德说罢这句,又对吉梅内斯道,“我说的没错吧?吉梅内斯。”
吉梅内斯闻言,耸肩摊手,算是默认了,并对罗德里戈道:“教授,见谅啦。”
说完,他也不等罗德里戈回应,就对索利德道:“话说长官,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些工人也是我的人的?”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索利德回道,“虽然你提交的身份资料很完备,在数据库里也查不出什么问题,但我这个人做事比较谨慎我很清楚,以你在当地的势力,让警方帮你去数据库里更改一些人的身份信息也并非难事因此,在行动前,我去调看了这些人刚成年时归档的纸质身份文件复印本,不出我所料他们的身份信息全是真的,唯有照片都被替换了。”
“呵你还真是个难搞的家伙呀”吉梅内斯笑道。
“彼此彼此。”索利德道,“现在,既然大家已经把话说开了,能让你的人停止这种无意义的骚动,以及对我的‘试探’了吗?”
吉梅内斯思索了的几秒,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随即又摆出笑脸,开口道:“你们都听到啦?别再妨碍长官办事了,人家都说这是科学了,谁要是再提什么诅咒我可就要不高兴咯。”
他的话,比索利德手上的枪还管用
吉梅内斯的话音落时,这些工人们便纷纷退散,而那个被打伤大腿的伤员,也很快被旁人抬进了帐篷里;他这种大腿上挨一枪的伤势,在二十一世纪时可能还是致命的,但在22年,拿速效愈合的喷雾剂喷一下、再注射一针浓缩的消毒补养液就没事儿了。
片刻后,索利德命令手下的士兵们回营地待命,吉梅内斯也把他的部下们都支开了尖顶的周围,就只剩下了他们俩加教授这三人。
“好了,我的秘密,现在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吉梅内斯对索利德说道,“长官,你是不是也该把你知道的跟我们分享一些?”
他会这么问,就表明他已经知道、或者推测出一些事了。
索利德没有犹豫,迅速接道:“你的那个女伴已经告诉你了吧关于我是能力者这件事。”
“嗯哼。”吉梅内斯应了一声,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那我也就直说了。”索利德又道,“没错,我是能力者,而且我觉得自己有机会打破这个尖顶的防御。”
“呵我就说嘛。”吉梅内斯笑道,“像长官你那么靠谱的人,必是有了某种把握,才会对我的工人说出‘已经不需要你们再去挖了’这种话的。”
“索利德,你真的有办法打穿那金属壁?”一旁的罗德里戈已经懒得去管另外两位之间的勾心斗角,比起那些,他更关心遗迹的事。
“只是一个设想,要说把握嘛大约四成吧。”索利德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面罩和胸甲,从铠甲里走了出来。
“四成可以了!”罗德里戈快速接道,“咱们考古学家一般都是听到点儿当地传说或者在潘家园儿捡着一个漏就敢组队出发的,但凡有两成把握都敢去骗呃拉赞助了!”
索利德没接他这茬儿,而是顺着自己方才的话道:“据我观察,这个尖顶的外壁除了超强的硬度外,还有‘逐步增加自身防御力以适应外部压力’的特性,另外还有一个‘吸收声音和动能并在积累到一定程度时进行反击’的功能效果你们也看到了。
“但纵是具备这种堪称完美的防御,在最初被钻头钻到的那几秒,金属壁还是被钻出了一个钻孔,这就表明其防御机制是‘后发’的,后发的防御势必会有一定的反应时间,如果能在其做出反应之前,用一次快速、强力的攻击瞬间破坏其结构,应该就可以打出一个缺口
“我们此前看到的那块仿佛是被‘补上的’痕迹,八成就是过去有人通过我说的这种方式去打通缺口而留下的。”
他的话有理有据,罗德里戈和吉梅内斯也都觉得可行。
“你的意思我懂了”吉梅内斯望着索利德,用狐疑的神色,挑眉念道,“但你确定自己的招式威力比净合金钻头的冲击力还强吗?”
他问这问题时,索利德已经行到了大坑的一侧,并退出一段距离,似是要助跑。
“试试就知道了。”索利德说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随即便攥起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