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这艘船上的军用记录仪,为事后前来调查的探员们提供了宝贵的证据。
和一般的民用设备不同,这种记录仪即便是沉到深海也可以承受住外部的压力而不损毁,且其发出的信号只会被军方的专用接收器搜索到;在断掉电源后的2小时内,该记录仪将不间断地发出高强度的、清晰的定位信号,2小时后,因内置电池开始衰弱,此时设备将自动转入休眠状态,以保存内部的信息为最优先。
虽然这个记录仪里拍到的影像是很有价值的,但实际的调查进度,并没有因此加快多少。
案发当天的早晨,樱之府的海军便收到了记录仪发出的信号,他们马上派出了人手前去打捞,花了半天时间就把仪器捞了上来。
但东西出水后,由于各个经手人都不愿去剥这个烫山芋,谁来“接收”、“查看”、“调查”这几件事的权责愣是搞了将近四十八小时还没搞清楚。
别以为这点时间很长,在一个官僚做派积重难返、靡然成风的集团里,这种事耽搁个十天半拉月都很正常。除非上头有人愿意很积极地把事儿揽了,否则别说是这种很可能引火烧身的大案了,就算是你打算给办公室里申请个鼠标,都能耗你个三四天你还别怨采购的人,人家收到你的申请,八成还得去弄一堆文件,集齐七个领导的签名才能把事儿办了。
就这样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被一帮樱之府当地的官僚踢了两天的“皮球”,最后总算是捋清了关系,找了一位出身平民阶级的中层指挥官,以“临时负责人”的身份带领一帮当地的普通士兵展开了调查。
这位指挥官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这案子查好了,主要功劳得归领导,他最多就是在人家吃肉的时候分口汤喝;查崩了呢,那他就是背锅的临时工,具体用什么姿势背还得看事件的严重程度。
可惜就算他心里想得很明白了,也别无选择,只能上。
在记录仪出水后的第三天,调查小组终于看了里面记录的影像,大体上这就是一部海上版的科洛弗档案;在这段录像里,你可以看到有船只在天上飞来飞去,看到活人在半空被念力撕成碎片,你甚至还能在乱晃的镜头和间连不断的惨叫过后通过夜视镜头欣赏一段海底风光。
负责行动的指挥官才看了一会儿就灵机一动——“看样子这嫌犯法力高强,咱们通知吧!”
这锅一甩,半天工夫又耽误了。
长话短说,反正这案子从一开始就错过了追查的最佳时机,也好、fp也罢,谁来接手也已经查不到什么了。
就这么兜兜转转地过了一个星期,差不多到了“就算没有录像也该发现有哪些人失踪了”的时候,那些失踪人口的家长们终于是集中到了伯尔尼,召开了这次“紧急会议”。
会议上,情绪激动的与会人员们痛斥着所有自己能攻击或者想攻击的人。
“你是管治安的,这就是你的问题!”
“你是管海运的,这船去哪儿了你敢说自己不知道?”
“你是管博彩的,你敢说你没听到什么风声?”
都是废话。
在座的每个人,都管着一些东西、经营着一些东西,他们每个人都有很雄厚的人脉、财力和其他资源;只是这回的事,他们是真不知道,知道的话又怎么会让自己的亲人去以身犯险呢?
事实上,他们中有一多半儿人连失踪的子女去了樱之府都不知道,大家都是大忙人,谁有时间关心自家的小祖宗每天上哪儿去花天酒地了?
所以,这些会议上的“发言”,要么就是在单纯地宣泄着子女失踪的愤怒和焦急,要么就是在相对冷静地将亲人的失踪当成筹码去达成自己的政治目的。
总之,这场上流社会云集的会议并没有秩序和效率可言,其混乱程度大概介于古希腊的贵族议会和二战时期的英国上议院会议之间。
就连主持会议的内阁十辅之一——荒井信一郎都无法控制住局面,当他发现理智的发言和引导根本毫无意义后,心力交瘁的他干脆就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假装揉着睛明穴,低下头开始闭目养神。
按照他的估计,这场“会议”,或者说这场灾难,无疑将会很漫长;考虑到会议室里可以吸烟、且提供饮用水,这帮家伙起码能吵到下一个饭点。
还好在争吵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后,出事了。
谁有能想到,此刻,在这个安保力度做到了理论上和实际上都“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地方,居然闯进了一名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可以栖身于“阴影之中”,通过影子来移动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