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谈话(1 / 2)

纣临 三天两觉 4605 字 2个月前

11月25日,早晨六点半。

排队点名时,舍监自然发现冼小小和她的室友失踪了。

他们立刻通报了汤教授,并去查了监控;从监控录像来看,熄灯之后就没有人再从那个寝室里出来过。

事情很蹊跷,但舍监们不是探员,不会想那么多,反正现在人不见了就找呗。

为了寻找这两个逃跑者,整个中心的人,包括舍监都没吃早饭。

从早上七点开始,病人们就被勒令待在房间里不许外出,他们寝室的门也全部都被锁起来了;而舍监们则在整个中心内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每一间寝室的床底、每一间办公室的桌下、每一个教室的边边角角都被找了个遍。

但结果显然还是没有。

对影织来说,趁着夜色带一个人离开,那实在是太简单了,就算去查方圆十里内所有的街面监控,也找不到她们的踪影。

这一例成功的逃亡,让汤叔非常的不爽。

彻底确定了那两人已不在中心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通知逃跑者的父母,而是把所有病人全部召集到了用来上点评课的大教室内,准备临时给他们“加一堂课”。

他想告诉剩下的这些病人——别以为有人跑了,你们就也能去动那个心思。

他想找几个和冼小小关系近的人出来,以她们“没有及时发现盟友的逃跑意图”为由拉去“治疗”一下。

或者,就随便找几个人找几个他平时看不惯的、或临时起意想电的人出来整一下,也是可以的。

总之,他想要发泄,因为这件事让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然而,上午十点,当所有病人都被集中起来、汤叔站上讲台准备开讲时异变,发生了。

那些病人们孩子们,竟忽然开始了有组织的暴动。

在中心刚开业的那几年,也曾有过三五个人拉帮结伙之后企图暴力反抗或者逃跑的事件,但三五个青少年再怎么拼,也不可能是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中年舍监的对手所以那些孩子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而类似这样的事件发生过几次之后,汤叔便有了对策,他不断地加强管控、并有针对性地增添需要送去“治疗”的条款,以此将类似的事件扼杀在萌芽阶段。

经过这些年的调整,中心里四人以上合谋反抗的例子,已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没想到今天,直接来了一出“集体造反”,那一百多号“病人”竟全部参与了行动,而且他们的表现都像是着了魔一样,每一个人都显得非常高效和无畏,哪怕是被舍监的拳脚或电棍放倒,他们也都会立即爬起来再度冲上前。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这与其说是人类的暴动,不如说更像是丧尸或机器人的进攻。

毫无疑问,这是纳米机械病毒的作用

舍监们倒是没有被控制,因为他们平时有休息和轮班、而且就算上班,也不是每顿饭都在食堂里吃。

但在这样的情形下,舍监们即便没有被控制,其抵抗也是一触即溃——当他们意识到局面已经无从控制时,第一反应自然就是逃跑。本来嘛,对他们来说,舍监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又不是什么终身事业,更谈不上什么忠诚可言他们可不想为了汤教授或是这个中心让自己遭到什么不测。

可惜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假如有人在暴动发生的第一时间扭头就跑,或许还有逃出去的机会,但舍监们并没能做出那种反应他们中跑得最快的四人,其中三个在通往建筑正门的一楼走廊上被截下了,还有一个在试图躲进女厕所时被人发现抓住。

五分钟不到,从一楼到四楼,所有的舍监都被病人们死死摁在了地上;他们的面容皆因恐惧而变得扭曲他们咆哮着、惨叫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但这无疑是徒劳的,被机械病毒控制住的人绝不会在这种角力中有半分的松懈、更不可能被他们给吓到。

“为什么你们要害怕到这种地步呢?”又过了片刻,忽然,所有的病人无论是身在何处的,都在同一秒开口、且异口同声地说了同一句话。

这诡异的情形,就仿佛一百多个嗓门儿都被同一个意志控制着一般让人难以置信,但又切切实实地发生着。

“是不是某种本能正在告诉你们,即将有一些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要在你们身上发生了?”数秒后,和上一句一样,病人们再次整齐地说话了,“呵可实际上,未必会发生什么不是吗?”

与此同时,主楼外,停车场上。

子临,已换上了一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休闲西装,迈着悠然的步伐,向着主楼进发。

此刻,他的手里,正拿着一个对讲机,刚才那两句话,都是他先对着对讲机说,然后再经由每一名被控制者的嘴“广播”出来的。

“恐惧,只是一种选择,你们这份恐惧的根源,并非是正在发生的客观事态,而是你们心中的‘罪恶’。

“‘罪’是平等的,人在伤害别人的时候,其实也在改变着自己。

“那些稍微聪明一些的人,都能意识到这点;所以他们在种下罪因时,会去反思、会去敬畏即便果报未必会来,他们也会让自己做好相应的觉悟。

“而你们这些人嘛当自己从施暴者变成被施暴者时,才露出这种反应,未免有点儿可笑了吧?

“真正怀着治疗和拯救之心的人是不会害怕的,因为信仰坚定者无论客观上做的事情对错,至少主观上无所畏惧。

“你们害怕,是因为你们很清楚自己在做的事究竟是什么。

“既然你们愿意通过迫害别人来谋生,那又为什么不做好终有一天会被罪恶吞没的觉悟呢?”

话至此处,他刚好走到一楼走廊,站在了一名舍监的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那名舍监用颤抖的声音问了他这个问题。

子临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那眼神根本不是看人的眼神、甚至不是看动物的眼神,而像是在看一件东西、一件垃圾。

子临终究是没有回答对方,他只是弯下腰,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对方的肩膀,一秒后那名舍监的身体瞬间就化为了一滩液体。

“啊!啊——”看到这一幕的另外两名舍监立刻惊叫出声。

但子临的脚步没有停下,那些摁住舍监的病人们也都是无动于衷,像机器人一样执行着自己的使命。

就这样,他一层、一层往上行去;一路上,他将所有被制伏的舍监化为了只余头部的“尸卤”,并最终来到了五楼。

虽然整栋楼的电子门这会儿已经是全开状态,但五楼的这道门,还关着。

这段院长办公室和监控室所在的走廊,所用的系统和楼下四层是不同的,而且还有独立的备用发电机,就算有人把建筑外的供电箱砸了,这边的电力也可以再维持很久。

“汤叔,你倒是挺机智的嘛。”子临走到那扇电子门前,便停了下来,他抬头对着门上方的摄像头说道,“发现情况不对时,其他人全都下意识地往楼下跑,只有你一个反而往楼上逃。”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显得非常从容:“你很清楚,以你的年纪,在这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时刻,八成会被那帮舍监给挤到后面去;退一步讲就算他们‘让领导先走’,而且你也成功地逃出了建筑,那也依然有可能在街上被孩子们追上,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打死或打残”他顿了顿,接道,“同理,开车逃走也是不现实的,哪怕你成功上了车,也会被人堵在车里,根本开不出停车场。这么一算往出口逃怎么的都是死路一条,真正的生路是跑到这栋楼里最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迅速报警,等警方过来控制住了局面再出来。”

子临的话,每一句都很清楚地传到了汤教授的耳朵里,因为汤教授这会儿就在监控室里,满头大汗地看着监控画面。

“你现在应该也已经知道我是能力者了,只是还不知道为什么电话打不出去对吧?”子临继续说道,“其实你不用纠结那种事,既然我手头的资源已强到足够把这中心里的一百多人都控制起来,遮断这栋建筑通讯信号这种事自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