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唯一下意识想要抬头,却又咬了嘴唇忍住了这个冲动。
车子终究还是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来一线,男人狭长幽深的眉眼缓缓展露,许唯一只觉得自己的心蓦地跳动的飞快起来……
她不知为什么心里会兵荒马乱一般乱成一团,甚至莫名的想要夺路而逃,可那一把过分阴沉的男声却已经缓缓响起:“一一?”
许唯一只觉得心口里紧绷的那一根弦像是骤然绷断了一般,铮铮嗡鸣不断,这么冷的天气,她后背却不断的涌出冷汗,耳边是金戈铁马一般的刀戈声,那把声音突兀闯入耳膜,明明是陌生的声音,却又诡异的好像透着几分的熟悉,她蓦地抬起头来……
视线碰撞上的是一双极深而又极冷的眼瞳,许唯一倏然的瞳孔放大,整个人像是泥雕木塑一般傻了。
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唯有寒风呜咽着呼啸而过,可她却像是忽然失聪了一般,什么都听不到了。
离开那一秒开始,她就再也没有想过和他再一次见面。
她用最决裂的方式让自己离开他,斩断了所有的退路,为的就是让自己再也不要回头,不要有回头的可能。
如果她今日没有自己过来,如果她直截了当的离开帝都,那么就不会有这一场相遇,突然,突兀到,让她完全猝不及防。
可他的视线却是淡漠无波的从她的脸上滑过,最后,定格在她手中提着的那个精美的纸袋上。
纸袋上有她小店的LOGO,简约大方的一一两个字。
他记得这个名字,虞嘉言从十几岁时就只穿她家的衣服。
今日小年,他从繁忙的公事中抽身出来,回公馆陪虞嘉言吃小年饭。
这个年轻女人,大概是来给嘉言送衣服的吧。
裴重锦撩起眼皮,目光又落在许唯一的脸上,看她脸色这般,该是在这风雪里冻了很久。
许唯一死死的掐着手心,眼皮垂下来,遮住她眼底翻涌万千的思绪,她的唇色越发苍白了。
脚下的鞋子好像都被积雪完全的濡湿了,十根脚趾发麻发痒,疼的钻心,她想要动一下,可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上车吧。”
裴重锦忽然再次开口,许唯一惊的骤然抬头,黑亮的一双眸子撞入他深邃的视线里,那漠然的冷淡,像是极细的针,一下就刺入了她的心脏最深处。
他早已不认识她,早已不记得她是谁了。
这个认知突兀的涌入脑中,许唯一却反而一点一点的平静了下来。
如此,也好。
如此,最好。
她何必那样紧张惧怕。
又何必,自己将自己吓的快要魂飞魄散。
身侧的小助手轻轻撞了一下她的手肘,有些不安又茫然的看着她:“唯一姐?”
虽然在帝都也见了几分的世面,但这男人,实在气场惊人,小助理有些隐隐懊悔,不该抢着跟老板走这一趟。
许唯一沉下心来,面上神色渐渐归于一片平静,她抬头,对着裴重锦淡淡的礼貌一笑:“不用麻烦您了,我们走进去就行。”
裴重锦闻言,眸色没有任何的变幻,他抬手,吩咐司机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