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三十多平米的祠堂内，檀香扑鼻，烟雾渐渐散去，显露出祠堂内部肃穆沉着的一切。

小门对面，是一个三层高，紧靠在墙壁的两层高台，最顶层只有两个排位，那是赵旭爷爷奶奶的位置，在其下的则是赵旭大伯、大伯母、二伯、堂哥的位置。

小屋内蒲团林立，最前方只有一个位置，那是独属于赵家家主的，在其身后也只有一个蒲团，赵旭郑重的跟随着赵勋声敬告先人的节奏，一个一个响头的磕着。

而在他身后，十一个孩子分三排，小脸肃穆的双手合十的跪在蒲团上，每一个人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是最严谨古朴的雕塑一般，愣生生的望着爸爸与爷爷恭敬肃穆的磕着头。

赵勋声站起身后，赵旭也随之站了起来，两人将手中的一尺檀香插入一看就有些年头的铜炉，走到左边问问的站着。

“拜……”

随着赵勋声一声命令，十一个小家伙们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

“爸爸，爷爷的位置以后是我的！”

敬完先人，赵勋声刚刚走出祠堂小门，跟在赵旭身后第一排的赵虎头就懵懂的问道。

赵旭侧头瞥了他一眼，没理会这小子嘚瑟的模样，脚步丝毫不迟疑的迈过门槛，心里却冷笑道，你老子肯定长寿的，等你跪在你爷爷的位置上，反正老子眼不见心不烦了，也免得早晚被你给气死。

刚才赵虎头下楼后，黄美琴一炸之下，这小子就把他跟曦曦给出买的一干二净，曦曦在黄美琴面前多受宠啊，这火气不就只能对着他来。

如果说之前黄美琴只是装作生气，故意站在媳妇儿们一边给他来个小警告，被赵虎头这一闹，黄美琴顿时火了，揪着他耳朵好一阵折腾，差点掉了半只耳朵。

此时赵旭气性正大着呢，赵虎头这一嘚瑟要不是赵勋声还在前面，他说什么也得在刚刚钟响过后就给赵虎头来点狠的。

“爷爷，今晚我陪你和奶奶睡，明天你们带我出去拜年可以么？”

赵勋声停下脚步，转头，像是第一次认识大孙儿一般，以前让这孩子跟他们俩口子出去，得到的从来就是拒绝，今天这天还没亮呢，月亮也早就没影儿了。

“曦曦，冉儿，你们觉得呢？”

赵勋声还是很民主的，往年都是带曦曦和冉儿出去，今年赵虎头要去，必然曦曦和冉儿有一个人不能跟着。

“让然然陪二哥一起吧，我和姐姐今年初一在家收红包！”冉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随后还瞪了眼想要发表不同意见的赵然。

“那好，然然今天陪爷爷奶奶一起睡！赵旭，你没意见吧？”赵勋声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赵虎头因为什么才想跟着他们，略带警告的看了眼赵旭。

赵旭还能咋办，这要是拒绝老头子还不得吃了他啊，好不容易虎头这小子奋起一把，他可正乐呵着呢，这要是违背了他，明年别想好过。

“您老都决定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你知道的，我是最民主的，你要是有不同意见可以说说。”

赵旭才不会上当呢，如果是只是涉及他一个人，他还能左突右冲的突围一把，可涵盖孩子们的问题，面前这位可是不把他当儿子的，真要是反着来，明早老妈还不得将他另一边耳朵扯下半个啊。

“没意见，你们开心就行！”

“那等会你给小薰、万万说下，我带然然、虎头去睡了。”

望着一大三小消失在过道拐角的身影，赵旭嘴角抽抽的，郁闷不已，直到曦曦拉了拉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低头疑惑的看着女儿甜甜的面容。

“爸爸，以后这就是惯例了。”

赵旭愣了愣，突然回过神来，曦曦说的不错，虎头今天迈出了这一步，以后就由不得他想退出不干了，无论他愿不愿意，从今往后每年的今天虎头都必须陪同赵勋声、黄美琴一起走遍燕京大佬们家，直到黄美琴、赵勋声完全退下来由他开始接过这项苦差为止。

“不错，还是你这丫头脑阔转得快，明天爸爸就告诉你们爷爷奶奶！”

“哼哼……爷爷奶奶才不用爸爸告诉呢。”冉儿撇撇嘴，不屑的看了赵旭一眼，带着朵朵、小静静等人从他身边走过。

这么明显的意思赵旭怎么会不明白呢，以赵勋声、黄美琴两人几十年来宦海浮沉的睿智，如何会放弃这么个千载难逢将赵虎头禁锢住的局面，他去找老俩口聊天，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爸爸，今晚我跟你睡，可以吗？”小棉袄就是小棉袄，体贴老爹和风细雨的，赵旭这心肝儿暖烘烘的。

“好！”

…………

大年初一，依然是赵旭在家迎客，家里也就剩下曦曦陪着他。

黄美琴、赵勋声两人，七点就带着虎头和然然一起去了黄家，回家后吃完早餐就出门赶往这一块住着的老一辈大佬们。

周熏、万倩等人，八点过后，就去往定居在燕京的亲戚朋友们家里拜年，孩子们也跟随她们一起。

而最为令赵旭哭笑不得的是茱莉娅，她居然被赵瀚这皮猴子托着去了欧阳菲家里，据说是打算帮着出门拜年的欧阳菲照顾欧阳明月。

这话也就是骗骗小孩子而已，要没茱莉娅宝贝儿子赵瀚的怂恿，茱莉娅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不符合华夏礼仪的举动。

这就好像在西方圣诞节，茱莉娅越俎代庖的跑去别人家里坐在主位上当主人，妥妥是失了大礼的。

也不知道欧阳菲见到茱莉娅母子突然杀上门，会不会惊掉一地的眼珠子，只不过赵旭还是相信，至少欧阳明月肯定是欢迎茱莉娅母子的到来的。

嘱咐了曦曦一个人在家看一会，赵旭快步走向大院门口，朝着上风口的黄家大院而去。

每年，赵旭第一家去的只会是黄家，从小就是如此，三十多年来从未有过改变，赵黄两家的大道，他闭着眼睛都能够找到。

道路上的风景从白雪皑皑到如今的红枫遍地，每一轮色彩的改变在他的记忆力都深刻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