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玉说道,“苑夫人,如锦衣卫、独立核算团这么吹毛求疵的查,连每一两银子,每一支火铳,每一斤火药都要追问去处,就是换成岳武穆的岳家军,也是贪污遍地的。这本账簿的数字,我不服!”
小苑失笑说,“三嫂,你的意思是,锦衣卫、核算团应该跑马观花,蜻蜓点水的查?若公子责怪下来,我们也要受罚的呢!”
她又冲着秦展说道,“四叔,三嫂方才责备我们不该细查的话儿令锦衣卫的无常簿记下,一并转告给公子知晓。”
秦展应着声儿,却一动不动,这种口舌之争的破事若上报方原,不被方原当场扔了无常簿才是怪事。
苏红玉被她反驳得无言以对,只能闭口不言。
“红玉,少说一句!”
景杰呵斥了苏红玉,又问道,“既然是锦衣卫、核算团审出的结果,我有什么不认的?!但,苑夫人为什么要造两本账簿?”
小苑面不动容的不答反问,“三叔,我实在不解,之前你是反对公主嫁给公子的,如今你为什么又要护着公主?”
景杰正容说道,“公主是老大明媒正娶的夫人,之前我极力反对是因一个忠字,对玄甲军,对老大的忠;如今袒护公主,是因一个义字,是良知、公义。”
“若之前将公主送回京城,她虽会守寡,却还能活一条命。如今苑夫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下毒谋害亲夫一条,公主的名声就全毁了。此时此刻再送她回京城,人言可畏,她还有脸活在世上?苑夫人这是往死里的逼公主,你的所作所为,我绝不认同,更不会纵容!老大也绝不会同意苑夫人这种做法!”
公主的存在令小苑感到了本能的威胁,她见景杰还不识时务,冷然说道,“三叔,公子的王图霸业,需要的不是公主那种深宫里长大的花朵,更不是她的一无所知。而是我这样能替公子担重任,还能当避风港湾的贤内助。”
景杰反驳说道,“贤内助?这个贤字与苑夫人是毫不沾边吧!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眼光、见识是可以培养的;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品行、本性却是很难改变的。”
小苑被他讥讽品性不佳,冷冷的说,“三叔,我们才是一类人,都是从底层凭真本事摸爬滚打上来的,若不靠着非常的手段,怎么能杀出重围?这在三叔看来就算品行不佳。公主这种不过就是投胎好,有个好爹,就天生享尽一切荣华富贵,不需要使手段就能上位,在三叔看来这就是品行贤良。”
“三叔,若我换成公主,我也不会使手段,也会当白莲花;若公主换成了我,说不准比我还心狠手辣。三叔,你扪心自问,你的这种评判标准,公不公平?!是不是对我太过苛责,而对公主太过宽容?!”
景杰默然了片刻,淡淡的说,“苑夫人说的是,如此评判对苑夫人确实有失公平,我收回之前苛责苑夫人的话儿。但,若公主得势,还有苑夫人的一席之地;若苑夫人得势,公主绝无活路。我是别无选择,只能请苑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再赶尽杀绝!”
“还有,苑夫人怀了老大的骨肉,还请安心养胎,不要动辄生气,坏了身子,对老大,对苑夫人都不好。之前若有冲撞之处,老三向苑夫人赔礼。”
小苑见他一面固执的要护着公主,一面又关心自己的身孕,是哭笑不得,“好,我不与三叔做口舌之争,这两本账簿,三叔选一本账簿画押吧!”
景杰与苏红玉互望一眼,已清楚小苑的心思,她故意伪装了一本假账簿,若景杰要领她的情,就选择空缺数额较少的那本假账簿。若景杰不愿领情,就直接将真实的账簿交给方原。
景杰几乎毫无犹豫,就取来那本真实的账簿,在尾页署名,还取出主帅帅印在上面盖章确认。
小苑冷冷的望着景杰、苏红玉离去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遇上这种刚直不阿,绝不低头的三叔,她是既喜又气。
景杰的所作所为,任谁也会发自内心的欣赏,无论君子、小人,都会喜欢君子,而不喜欢小人。但眼下事关她与公主的争斗,偏偏这个君子又是与自己对立,怎能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