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炕上,宝钗静静的侧身躺着。
头上挽着一个疏松的髻儿,上身着着蜜合色的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线的坎肩儿,下面则是葱黄绫子棉裙。
一色儿半新不旧的,看去不见奢华,惟觉雅淡。
脚上一双白色的罗袜,不染半点尘埃。
欺霜赛雪的面上,水杏眸轻合,黛眉微微轻蹙,不经意间,也流露出一抹愁意。
是比原先瘦了许多……
贾琮脚步放的很轻,走至炕边坐下,伸手轻轻将宝钗眉心的蹙起抚平。
看到这一幕,莺儿连忙红着脸躲了出去……
抚平眉心后,贾琮便不再动了,静静的坐在炕边,看着宝钗入睡。
只是,或许感觉到了什么,没一盏茶的功夫,宝钗的睫毛忽然颤了颤,而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初醒来的目光还有些迟滞,待看到坐在身边的贾琮时,眼中闪过一抹茫然,随即却又陡然一惊,惊色又化为喜色!
“琮兄弟?”
不似往日里大气持重的声音,此时宝钗的声音,绵糯酥稚中带着羞意。
见她要起身,贾琮握住她的手,轻轻一牵,宝钗就坐了起来。
坐稳后,一张俏脸笑颜如花。
亮晶晶的眼睛中,满是喜悦之色的看着贾琮,先开口道:“琮兄弟,清减了许多呢。”
贾琮伸手,轻抚在宝钗软香如玉的脸上,温声道:“宝姐姐也是。”
宝钗俏脸上登时飞起一抹红晕,咬了咬唇角,目光盈盈如水的望着贾琮。
贾琮轻笑了声,握着她的手再用力轻轻一牵,便将她揽入怀中。
宝钗轻呼一声,面上一烫,可对上贾琮那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连心跳都停滞了,直怔怔的看着他,眼见他一点点靠近,印上了她的唇……
宝钗“嘤咛”一声,酥倒在贾琮怀中,任君采撷。
不过贾琮却又浅尝辄止,离开美人唇角后,他看着面色晕红的宝钗,柔声问道:“莺儿说你身子不好,怎么了?”
宝钗声音轻软道:“不过是老症状了,不碍事的。”
贾琮在背后轻抚着她绵软的身子,微笑道:“你又不是郎中,怎知碍事不碍事?说说看,我也好四处多寻些名医,总要吃点药去了病根才是。”
宝钗目光愈发柔情似水,她轻声笑道:“再不要提吃药呢,为这病请大夫吃药,也不知白花了多少银子钱,凭什么名医仙药,从不见一点儿效。后来还亏了一个秃头和尚,说专治无名之症,因请他看了。他说我这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幸而先天壮,还不相干,若吃寻常药,是不中用的。他就说了一个海上方,又给了一包药末子作引子,异香异气的,不知是那里弄了来的。他说发了时吃一丸就好,倒也奇怪,吃他的药倒效验些。”
贾琮闻言心下了然,知此必为冷香丸。
果然,宝钗又细声将那诸般十二样药方说了遍,又道出冷香之名。
最后笑道:“从南到至北,如今就埋在梨花树下呢。之前身子不大舒服,吃了丸现在便好了。”
贾琮点点头,想到前世读红楼,诸般猜测中,有一说法便是贾、薛两家落败后,这冷香丸也就断了供给,宝钗便在发病中凄然而逝。
他便道:“明儿我就打发人再开始准备筹备,未雨绸缪,多准备些总没错。再寻些天下名医,看有没有法子给你除了这病根。”
宝钗虽不在意自己,但怎忍心拂了贾琮好意,轻轻点了点头,称了声谢。
贾琮又怜爱的抚了抚她消瘦许多的面颊,笑道:“宝姐姐也忒实诚了些,自扬州走时,我叮嘱的话倒都忘了。”
宝钗闻言一惊,忙看向贾琮,道:“何曾忘了你的话?”
贾琮见她如此,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唇角,将她羞的不敢抬头。
对于贾琮好似很平常的亲昵举动,对宝钗而言,却好似天大的禁忌一般,每一回都会让她身子都在颤栗……
贾琮温声道:“姨妈既然不同意,你何须与她分辩什么?她想说什么,你只需回应‘是是是’便好,这叫兵不厌诈……等我要带你走时,难道她还能拦得住我?”
宝钗闻言,黑白清明的眸眼怔怔的盯着贾琮。
还能这样对自己的娘亲?
不过等贾琮又亲吻上她的前额时,她便将那点罪恶感抛弃了。
即便是沉沦阿鼻地狱,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也愿意……
正当她鼓起勇气,与贾琮紧紧相拥,享受着甜如蜜的美好时光时,却听庭院内传来一道高声问候声:
“哟!太太回来啦?”
宝钗一惊,就要挣脱起来,贾琮却没有放开,他微笑着看着宝钗,在她不抹而红的樱唇上啄了口,方不疾不徐的松开她的身子,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襟上的皱褶,气度雍然的看着有些焦急从外而至的薛姨妈,淡淡问安道:“姨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