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凉薄(1 / 2)

说话间,贾珍和贾蓉匆匆进来。

贾珍年纪不大时就承袭了爵位,偌大一个宁国府,任其作威作福,无人敢言语一声。

这些年来,养成了骄奢的性子,走路带风……

贾蓉虽相貌俊朗,只是在贾珍淫威下活的憋屈,目光明显不正,在长辈面前畏畏缩缩,有些闪烁。

父子二人进来后,先与贾母、贾政、王夫人行礼,然后急忙问道:“老太太,二叔二婶,好生生的,怎出了这等事?”

贾母闻言再度落泪,指着跪在门口角落处的贾琏大骂道:“都是这个畜生造下的孽,守着如花似玉的老婆不知好好过日子,猫啊狗啊的只顾着偷嘴,连他老子的妾室都敢偷,如今惹出这等祸事来,我看你还怎么说?”

这番直白的话,让屋内众人面色都难看起来,王熙凤更是羞愤的又大哭起来。

贾珍心里一阵郁闷,这等事虽不大,可让贾赦撞破了闹开了,反而不好收场。

他寻思了片刻,问道:“不知事发时,可有外人在场?”

这才是根子上的问题。

要是没外人在场,此刻就要下封口令了,断不允许外传。

不管封的住封不住,只要贾家不认,事情就能控制住。

大户人家,儿子偷老子的妾室,根本不算什么新鲜事。

只要没当场拿住,谁也不会多事弹劾。

可是要有外人在场,那……

就是了不得的大祸事了。

贾母不想再回答这等恶臭问题,指着贾琮对贾珍道:“你问这个去罢。”

贾琮面无表情道:“回珍大哥的话,当时有老爷工部衙门的同僚十数人,还有户部和礼部的官儿各数人。”

贾珍闻言,霍然色变,脸色难看之极,看了眼门口处面若死灰的贾琏,叹息道:“老太太、二老爷,这件事,断然压不下去了,怕是要难办了……”

贾家纵然再势大,若不做出姿势来,也封不住那么多人的口。

而生在这样的人家,贾母等人如何不知此事难在何处?

可却无人想当恶人……

他们不说话,贾琮自然更不能说话,只是静静站着。

贾珍多打量了他两眼后,不得不开口道:“老太太、二老爷,要下决定了,若是咱们不先处置一番,再上报宗人府,待御史上奏弹劾后,链兄弟怕是连性命也难保。

连整个贾家也要跟着遭殃……”

王熙凤的哭声更大了,这明摆着要废黜贾琏啊。

贾母虽恨极贾琏没出息,可平日里还是很喜欢这个孙儿的,到底不忍道:“真要到这个地步?”

贾珍没说话,贾政就叹息一声,痛苦道:“怕比这个还凶险,今日那些外客们,只当这个畜生是和大太太……”

听闻此言,贾母等人面色再次一变。

和生父的姬妾乱来,和与嫡母乱来,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质。

连贾珍都唬的面无人色,失声道:“怎会如此?”

贾政难以启齿,半句都不想多说。

贾琮接过来道:“因为那些外客们不知道大太太是因为阻拦大老爷,才被大老爷刺伤。只当是……”

话虽未尽,贾珍也明白了,却只能苦笑,咬牙道:“如此,竟是一刻功夫都耽搁不得了。

这是大凶险之事!

我现在就得去宗人府说明情况,只说是奉老太太和大老爷之命行事。

还要派人去那些外客家里,把事情说清楚。

不然,御史弹劾起来,链兄弟性命必然不保不说,整个贾家也要跟着蒙难……

太骇人听闻了!”

见王熙凤当场晕倒,贾母也瞬间苍老了许多,让几个婆妇将王熙凤送回去后,道:“那就这么办吧,这个畜生自己造下的孽,能活命就是积福了。”

贾珍闻言,又看了贾琮一眼,犹豫了下,道:“老太太,咱们虽是宗亲之家,不比亲贵将门,不过,到底是国公底子,所以废黜了琏兄弟,还要补上一个世子人选才行。您看……”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再一变。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贾琮身上。

贾赦只有二子,贾琏废黜了,他身上的一等将军爵位,还能给谁?

念及此,众人目光微妙起来。

要知道,现在不比从前了,从前没人拿这个世子位当回事,是因为贾赦健在,看起来还能活很久。

可现在,眼见贾赦就要不行了……

这世子之位,却是极惹眼的!

贾琮自然不傻,当机立断表态道:“老太太、老爷、太太、珍大哥,琮出身卑微,能有今日,全仗老太太、老爷、太太慈爱呵护,绝不敢再奢望其他。

再者,琮立志于学,也早已定下以读书科举之路为进身之法。

如今恩师与国子监诸位先生都言,琮之文章火候渐深,可于今岁下场秋闱。

因此,绝无不当有之念。”

听他这般说,贾母、王夫人的面色好看了许多。

贾珍却苦笑道:“琮兄弟一心读书是极好的,可大老爷只有琏兄弟和琮兄弟二子,你不接,哪个去接?”

贾琮看向一旁处的贾宝玉,道:“宝玉是嫡出,又最得老太太喜爱,可由他来当世子。”

贾珍闻言面色微变,不再说话,看向贾政,目光微妙。

爵位传承,和皇位传承,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道荣府这边的爵位,终要从大房过继到二房吗?

贾母和王夫人,眼神明显有些意动,没有出声……

贾政却激动的面红耳赤的呵斥道:“琮儿莫要胡说!世上岂有这样的道理?你问问宝玉,这个爵位他有脸要没有?”

贾宝玉心里一只泰迪仰天长啸,欲哭无泪,忘八龟孙才有这个念头呢,和我什么相干……

他女儿一般的人品,顶个劳什子将军名头算什么?

怄也怄死了!

不敢迟疑,宝玉忙躬身道:“老爷,儿子是断没有这等心思的。”

贾琮正经道:“老爷,宝玉是嫡子,嫡庶有别。再者,琮倍受老爷、太太庇护,实在……”

“住口!简直岂有此理!”

贾政愈发气恼,喝道:“嫡庶有别,长幼有序自然是礼数,可那是在一房之内来论。

岂有二房的嫡子跑到大房去论的道理?

此事再莫多说,传出去贾家的人也就丢尽了!”

说罢,又一连串的咳嗽起来。

其实若非贾政有这股迂腐之气,贾赦头上的爵位,当年就可以落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