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隐约可以看到数道鹿砦挺立于旷野上,而蜿蜒壕沟后方,隐约可以看到炮垒堡篮,土垒坚实,鹿砦密布……
盯着清军有板有眼的长壕,朱国强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后人只以为堑壕战是欧洲人发明的,可是他们那里知道,明军才是堑壕战的祖宗,以壕为城,以壕守城是明军最常用的战术。而满清同样也擅长堑壕战。
“大将军,建奴在辽东攻城时,最擅长的就是以长壕围城,我军以壕守城,建奴就筑壕围城,以鹿砦、长壕等围困,然后以少量兵力围城,再在重兵围点打援,现在建奴以壕守城,我军不妨以壕攻城……”
祖泽溥在一旁解释道。
“以壕攻城,理应如此……”
略点下头,朱国强继续观察着建奴的防线。
在数道鹿砦后面壕沟曲折蜿蜒数里,那些壕沟前方都有一道土筑的胸墙,尽管被雪遮挡着,可线状的胸墙仍然隐约可现。看着不起眼,可这道土筑的胸墙却满清处于绝佳的防御位置——他们们可以站在墙后装弹、射击。
如果发起进攻的话,将士们首先面对的将是胸墙前方树冠搭成鹿砦,他们要先通过那里,然后才能进接近清军,可是在他们与清军之间,还有一段数十米的旷野。
可无论是通过鹿砦,还是通过旷野,都必须要面对战壕后方火枪手发射的枪林弹雨。
而且这样的长壕不止一道啊!
在这道长壕的后方,还有建奴的第二道防线——同样的鹿砦加战壕,接连两次攻坚,足够让任何前装枪时代的部队在进攻中遭受惨重的损失,别说是前装枪了,就是一战的堑壕,那些欧洲人也只有在堑壕前跳死亡之舞的份。
“崔孝一。”
“下官在。”
穿着明式军衣,外罩胸甲的崔孝一站出一步。
他是朝鲜人武将,可却有大明的武职,两年前,他泛海入明,先到登州,游说水军总兵陈洪范,陈洪范不用他。原本在历史上,他应该去宁远,然后吴三桂留下了他将其任命为千总,参与松锦大战。他曾想袭击辽沈,他的计策是声称自己要率舟师袭击满清,满清必然防备海口,这样辽沈空虚可取。但是满清并没有中计,后来更是杀了他全家。
满清入关时,崔孝一曾苦劝吴三桂不要求救于清军,吴三桂不听。随后清朝击败李自成,乘胜据北京,受朝贺于武英殿,令天下剃发。作为吴三桂部将的崔孝一不朝贺、不剃发,而是前往崇祯帝思陵,昼夜哭临,绝食十日而死。
这样的人,对大明绝对是忠心耿耿。不过历史却在这里发生了一些变化,在陈洪范拒绝接纳他后,他去了济南,原本是想拜会破建奴十万大军的德藩世子,可期间机缘巧合下,随世子爷一起南下驰援军,也参与了海上北伐,一直深得朱国强的信任。
而这样的信任,正是因为他对大明的忠。
放下望远镜,朱国强问道。
“这里过去都是水田是吗?”
“是的,大将军,就是我们脚下的长壕,也都是水田,世子爷,你看……”
崔孝一用手扒了一下壕沟,指着结着些许冰晶的壕沟说道。
“这土面上已经结了冻,将士们挖壕费了不少力气,要是再过半个月的话,就不一定能挖得动了,到时候,土就全都结了冻,现在只有表层冻了一尺多深,现在勉强还能挖的动,再过几天的话,真的就挖不动了。”
冻土,按照常理来说,在朝鲜这个地区是应该不会出现冻土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在小冰河期这种特殊的环境之下,别说是朝鲜会出现冻土,甚至就在山东的冬天也会出现。
正是这种恶劣的气候环境导致了,明末的华夏沦陷,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人,对于这个冬天到底有多冷,朱国强有着特别深刻的体会。也正因如他从来不敢忽视这一切,所以在这个季节到来的时候,他才会显得有些保守。
毕竟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稳扎稳打,稳扎稳打就意味着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