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下旨,平息流言。俞太后碍于颜面,也在宫中下了封口令。原本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果然很快平静下来。
至少,表面上无人敢嚼舌了。
跛了一条腿的谢元亭,一瘸一拐地迈步进了椒房殿。
随在谢元亭身侧的年轻妇人,正是谢元亭的妻子孙氏。
孙氏是小户出身,这辈子从未出过临安。此次随自己的丈夫被召入京城,又被召进宫中,对她而言,简直如梦境一般不可置信。
往日胆大泼辣略有几分粗野的孙氏,此时满心惶惶,满面忐忑,走路时双腿直打晃发颤。迈入高高的门槛时,不慎被绊了一下。
相较之下,谢元亭就比孙氏稳多了。
人品优劣暂且不提,谢元亭在郡主府长大,往日也曾是京城贵公子,世面阵仗也见识过不少。此时虽然紧张忐忑,到底未曾失仪。
谢元亭对孙氏既惧又恨。只是夫妻一体,孙氏出丑,他也跟着丢人难堪。不假思索地扶了孙氏一把。
孙氏满面赤红地稳住身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谢明曦冷眼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对谢元亭的憎恶之意倒是去了一些。
肯伸手扶一把出丑的妻子,总算有了一些人样。
……
“草民谢元亭(民妇孙氏),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妃娘娘,见过王妃娘娘。”
谢元亭夫妻战战兢兢地跪下行了大礼。
俞太后目光淡淡一扫:“平身。”
谢元亭无官无职,只是一白身。全凭着是谢明曦兄长的身份,才有资格进宫觐见。
俞太后并未赐座,冷然道:“谢大公子,京城有些不中听的流言,事涉你和皇后。哀家下口谕,令你们夫妇归京进宫。今日当着皇后的面,哀家亲口问你。你如实道来,不得有半字隐瞒。”
俞太后凌厉无双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谢元亭低着头应是。
孙氏惊魂未定,根本不敢张口,也不敢动弹。
自己的丈夫是什么德性脾气,没人比孙氏更清楚。凉薄,自私,冷血,无情。当年刚成亲的时候,她可遭了不少罪。
后来她愤而动手,将谢元亭揍得鼻青脸肿惨叫连连。远在京城的谢钧特意打发人送了厚礼至老宅。至此,她便如手持尚方宝剑一般,靠着凶悍泼辣和一身蛮力,将谢元亭治得老实服帖。
两日前,夫妻两人到了京城。
这两日,谢元亭一直待在兰香院。也不知徐氏和丁姨娘到底说了什么,她怎么问,谢元亭也不肯说。
也因此,孙氏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提水,七上八下。唯恐谢元亭张口乱说,为谢皇后招惹祸端。
俞太后的声音淡淡响起:“谢大公子,你当年为何会被送去临安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