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和梅太妃因宫妃之事闹了争执不和,冷战了月余。蓉姐儿芙姐儿身在宫中,自然也都知晓。只是,这等事还轮不到她们来过问。索性当做什么也不知情罢了。
阿萝尚且年少,还没修炼至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近来心情不佳,话比往日少了许多。闲话几句,便住了口。
蓉姐儿和芙姐儿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同时住口,并不多问。
堂姐妹感情虽亲密,有些话也是不便问出口的。
譬如,你父皇不肯纳宫妃,你母后迟迟无孕无子,你祖母为此闹腾不休,你心里是何感受?
再譬如,你的父皇母后心中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难道以后真要过继侄儿立储不成?
诸如此类,一个字都不能问。
唯有知悉一切的顾山长,才能稍稍窥破阿萝的真实心情,心中不由得暗暗叹口气。
这大半年来,朝臣们接二连三的上奏折,后宫梅太妃也没消停过。帝后意志坚定城府又深,应对自如。
而阿萝,显然也已感受到了来自世俗常规的无形却又无所不在的压力。
这对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阿萝心情确实有些纷乱,更多的却是不平。
朝臣们整日上奏折,要父皇广开后宫。梅太妃也闹腾着让父皇纳宫妃。宫中的二伯母心思活络,早已打上了过继的念头。静太妃也动了心思,便是端太妃,也妄想着将雲哥儿塞进椒房殿来……
竟然从没有人想过她才是父皇母后唯一的血脉,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忽略了她的存在。换而言之,就算她是帝后唯一的爱女,也没有人支持她被立为储君。
她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母后曾说过的那番话。
她真正的对手,不是几位堂兄或堂弟们。而是世人认定的世俗常规。
这份难以言喻的恼火和不甘,日复一日地堆积,在胸膛里缓慢燃烧。
只是,她再年轻气盛,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不得不按捺住这份恼怒不平。这也是母后教导过她的,成大事者,需胸襟广阔,忍常人之不能忍了。
……
阿萝的自制力远胜同龄人。
进了学舍后,阿萝便将所有烦心事抛诸脑后,专心听课。
待到下午散学之际,阿萝出了书院,一个眉眼清秀的小厮殷勤地走上前,将手中的食盒递至女官云翠微的手中:“云女官,奴才奉公子之命在此等候。这食盒里的点心是陆府厨娘最拿手的,请公主殿下尝一尝。”
这个小厮,正是佑哥儿的长随。
男女有别,佑哥儿不便到书院外等候,便时常打发小厮送些吃的玩的给阿萝。
阿萝沉闷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眉眼间俱是笑意:“云女官收下便是。”
云翠微恭敬应下,接过了食盒。
一路上吃了半盒子点心,阿萝心情转好。回宫后,第一件事便去了寒香宫探望梅太妃。
梅太妃的精神较之早上好了一些,拉着阿萝的手吩咐左右:“你们都退下,哀家和阿萝要单独说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