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隆公公提到太子的时候,纱帐中的皇上忽然长叹了一声,重重流苏遮蔽了皇上的身形却无法遮挡人的视线,殿中诸人清楚的看到皇上伸出手似有指点。坐在凳子上的三名军机大臣连同兰子义和杜畿见状立刻起身跪地,站在皇上脚下的隆公公面向皇上恭敬地敛手侍立,可他没有走近纱帐询问皇上的请求,唯有鱼公公掀开了御榻的流苏,上前跪地搀扶住皇上的手问道:
“皇上,老奴在此,您有何吩咐?”
皇上口不能言,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他努力将手指向阶下,同时转动眼珠看向杜畿。鱼公公立刻问道:
“皇上是想问清楚太子殿下和前晚京城妖人的事情?”
皇上闻言颔首,之后便将手放下,鱼公公当即叩首,然后退出帐外。等伺候皇上的小太监将御榻的流苏帐整理好后鱼公公已经再次趾高气昂的君临众臣面前,得以面见天尊,亲得口敕,鱼公公的虚荣和权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试问天下有谁敢忤逆皇上?
鱼公公先是放缓语气温和的对殿中跪着的众臣说道:
“诸位大人快起身,皇上可没有让诸位大人跪着回话的意思。”
待几人起来坐会凳子上后鱼公公才问杜畿道:
“杜大人,你来说说看朔日当晚的妖人与太子有何干系吧。”
殿中诸大臣全是太子党,谁会把这盆脏水往太子身上泼?但杜畿刚才失言已经将皇上连同两个太监头子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太子身上,他必须尽快了解这个话题,于是他干脆利索的答道:
“我不知那些妖人与太子有何关系,我也不认为有关系。”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话头一开其实杜畿想了结就能结了的?就算杜畿刚才没有说漏嘴隆公公也会把太子的事情提出来,今天召众人上殿本就是为了把这劫难加到太子头上去,所以隆公公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只听隆公公道:
“可我看那阴兵张贴的榜文却与太子有着莫大的关系。榜文写的明明白白,正是因为太子失德所以才惹来中秋流民之乱。”
听到这里坐在殿中的章鸣岳开口了,他道:
“我没看出太子哪里失德。”
隆公公道:
“太子目无圣上,未得诏书便私自率领百官游街,失德如此还有什么可疑惑的?”
章鸣岳道:
“若太子殿下替皇上抚慰百姓也叫失德,那德王干出的那些勾当又做何讲?坊间盛传德王淫乱无度,王府之中常有奴婢莫名其妙的失踪,良家妇女被德王侮辱亦非一家两家,这些事情不算失德,太子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却算失德,这是什么道理?”
隆公公听闻章鸣岳攻击德王,脸上略显愠色,但他并没有发作,他依旧以之前的语气娓娓说道:
“一事归一事,我们现在说的是太子,不是德王。杜大人不信阴兵借道的事情,可我却觉得这是天象示警,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无论前晚游街的是人是鬼,这么多榜文出现在京城只说明太子丢失民心。”
章鸣岳并未急着回应隆公公对太子的指责,他继续将矛头对准德王,他先说道: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无论太子还是德王都是皇室宗亲,他们关系的乃是皇室脸面,皇室的脸面就是我大正的脸面。德王暴虐如此,京城谣言四起,我以为若需讨论太子必得先把德王讨论清楚,毕竟德王只是藩王,藩王受损只伤枝节,不及根本,妄动太子才是动摇国本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