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被张望问道后心里嗑腾一下,他略微抬起头来挑起眉头偷偷瞅了张望一眼,想要看看张望问这话的意图何在。不过这次兰子义失算了,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刚一抬头就和张望的眼神对到了一块。
发现张望在看着自己的兰子义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赶紧低下头咽了口吐沫,然后答道:
“回太尉,我家大哥的马跑坏了,他正在那里搂着马心疼呢,没跟我一起回来。“
张望发现兰子义抬头之后便扬起嘴角微微笑了笑,张望并没有因为身上手上而心情恶劣,在听到兰子义答话后他好奇的追问道:
“马跑坏了?我知道你们今天这一战跑的多,但要说把马跑坏还是让人难以置信,尤其是你们骑得还是良种马。怎么跑坏的?为什么跑坏了?“
兰子义抱拳答道:
“回太尉,我家大哥一路追杀雷有德,马匹赶得太过给累坏了,结果战马突然到底不起,我家大哥心疼,就在那里守着了。“
张望听着兰子义解释,默默的点了点头,当听到雷有德的名字后他小声重复了一边,然后问道:
“那雷有德抓到了吗?“
兰子义埋着的脸上眼珠咕噜噜转了好几圈,琢磨了又琢磨后答道:
“子义刚才过去时未见雷有德尸体。”
张望闻言稍稍压低了些声音,问道:
“那就是放跑了?”
兰子义听到张望语气加重,心中紧张,赶紧替桃逐虎开脱道:
“虽然未见雷有德尸体,但我看到在我大哥追杀的这一路上血迹斑斑……”
兰子义话还没有说完张望便从马扎上站起身来,虽然无言无语但那气势就连低着头的兰子义都感觉的清清楚楚。
兰子义被张望打断,不敢再言。周围将士们全都被太尉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噤若寒蝉,没然敢吱声。
张望起身的动作凌厉而有力,在沉默之中明明白白的显露这暴躁,大家都可以看出来张望对于放跑雷有德这件事情有多么恼怒。但站起身来的张望却收敛住了自己的怒火,兰子义可以感觉到张望身上逐渐散去的怒气,取而代之的是刚才那种静静的关怀之情。
张望又问道:
“我听说你身旁的这三个哥哥都是你家苍头的崽,你可是代公单传,将门之后,出身就含着金钥匙,你和他们几个称兄道弟也是够能放的下面子的。”
兰子义闻言不卑不亢的答道:
“太尉,我家桃叔是我爷爷身边的留下来的人,我爹小时候也都是桃叔帮忙带大的。我爷爷和我爹都只把桃叔当成自家人,从未把他当成奴才,三位哥哥又是我在将军府里自小玩耍到大的玩伴,他们对我照顾有加,与我意气相投,我叫他们哥哥没什么这面子的。反倒是之前在京城里面摆谱与哥哥疏远才是丢脸的事情呢。”
跟在兰子义身后的桃逐鹿与桃逐兔听到兰子义这话全都来了精神,两人抬头看着兰子义,眼神当中满是释然和感激。
在兰子义说话期间张望一直看着兰子义,当听到“摆谱才丢脸”这句时张望都忍不住点了点头。等到兰子义说完,张望站在原地抿着嘴若有所思地沉思片刻,然后张望又把目光转向张偃武,张望的眼神平淡,虽然没有看兰子义时那么欣赏,但也并没有失望的神色。只听张望对张偃武说道:
“你看看人家卫侯,再看看你自己,卫侯在落雁关沙场上结交生死兄弟的时候你还在京城里飞鹰走狗呢,你这让我怎么和人比?“
听到这话之后兰子义才注意到张望身后的人群当中还有张偃武的身影。张偃武也同张望一样坐在马扎上赤裸着上身,他右手上挂着的绷带被重新包扎了一遍,看来张偃武那只倒霉的肩膀在今天的战斗中又脱臼了。
张偃武的伤口估计是刚刚处理完,脑门上的汗都还一滴一滴挂着,听到张望的数落后张偃武不耐烦的说道:
“爷爷嫌我放浪就去找找看谁家门下孩儿贤良,找来过继到你们下给你续香火就好,反正我打小就没见过我爹妈,我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张家后人全是爷爷您一句话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可争的。“
张偃武当着全军将士的面说这种话那是相当被给张望面子,将士们听后大气都不敢出,就等着看张望今天怎么发火。
但出人意料的是张望今天并没有像昨晚上那样脾气火爆,这或许是因为今日大胜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张偃武是他亲孙子,反正张望并没有因为被顶撞就发怒,只见他笑呵呵的摇着头转身对众人叹气道:
“生了这么个忤逆的畜生,也真是我张望不积德呀。”
可张望话刚落下,更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坐在马扎上的张偃武不依不饶,他站起身来指着兰子义的继续说道:
“我要不是畜生还能是啥?我要是太尉大人您的亲孙子您又怎么可能把我派到第一线去和那兰子义刀锋舔血?我这胳膊可是一直脱着臼呢。”
说着张偃武就晃了晃自己的右胳膊,结果这一下反把他疼得呲牙咧嘴,抱着胳膊再不敢动弹。
张望今日与昨晚帐中判若两人,哪怕被孙子当面顶撞也只是一直嘿嘿笑,并没有发火。不愿再与张偃武胡闹的张望只得笑着作罢道:
“桃逐鹿,你给我孙子还的胳膊,你去和他解释。“
同时张偃武也想起了这一茬,走到桃逐鹿跟前不依不饶的说道:
“桃逐鹿!你跟我说清楚,我这胳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脱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