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跟随太监走出宫城,一路目光洞焯,龙行虎步,气象万千,旁边经过的太监人人侧目,无不为此气势所逼。
直到走出祛邪门后,兰子义看到随行太监都已回去,身边已经没可能再有军机处眼线时,才算长舒一口气,心中泄了气后,只觉得两腿发软,一个趔趄单膝跪倒在地。
兰子义觉得两眼发黑,天旋地转,一手扶着额头跪在地上不住干呕,差点都要吐出来。
明明刚才在军机处里时还是能言善辩,虎虎生风,没想到这段时间消耗这么重,压根没想到会伤到元气。
兰子义喘着粗气,使劲想要站起来,但晕晕乎乎实在没有力气。直到旁边有两人把他扶起来。兰子义听到一个熟悉的生意说道:
“卫侯,没事吧?”
兰子义摇摇脑袋,使劲眨巴眼睛,总算看清是桃逐鹿站在前面问话,扶他起来的是桃逐虎、桃逐兔两兄弟。
桃逐兔也问道:
“卫侯,是不是那群书生又找你麻烦?”
兰子义被这么一提醒,又想起来自己刚才在军机处里纵横驰骋的样子,心中爽快,一扫入京以来的所有不快,哈哈笑道:
“不,今天是我找他们麻烦。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桃家兄弟互相望了一眼,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听到兰子义这么说,又看到他漏出久违的笑容,桃家兄弟也说不出的高兴。
桃逐虎问道:
“卫侯,我看刚才戚荣勋先从宫里出来,他和你一块进宫的吗?”
兰子义点点头,接着甩开推开桃家兄弟,这时的他已经恢复了不少精力,不想再让人扶他,无论自己遇到什么样的困难,终究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坚持了过去,那么现在就让自己再坚持一小会,马上就能回去了。
在桃家兄弟的簇拥下,兰子义走到轿子旁钻了进去。
等到轿夫们将轿子抬起来后,桃家兄弟分别骑上马护卫在一旁,向着王府走去。
兰子义坐在轿子中,一摇一晃的感觉好像小时候睡过的摇篮,摇着摇着慢慢的就回到了过去。
进京日子虽然不长,但事情却是一件接着一件,短短几天经历的事情比自己过去十几年中遇到的事情都多,而在京城里遇到的人也都与过去十几年中自己遇到的完全不同,在这里根本没有在落雁关中那种家的感觉,自己接触到的京城与想象中的京城差别太大,兰子义现在终于有些明白父亲所说的话了,要想在京城立足,自己怕是还要学很多的东西才行。这次兰子义完完全全靠着自己的力量力挽狂澜,保住了德王,绝对是大功一件,哪怕德王对自己厌恶已极,可自己只要看到自己的成果就好了。想着这些兰子义就像小时候做恶作剧成功后一样,自己笑了起来,在微笑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几人回到王府后,兰子义匆匆洗漱,就躺倒床上休息去了。
这一休息就是好几天,军机处一事使得兰子义心情大好,只是原先没有感觉到的劳累都在这一时间涌入身体,回想一下入京以来的事情没有一件不劳心的。好在这几天都没有什么事情,虽然德王没有来犒劳兰子义还是令他心里空落落的,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兰子义这几天索性就托人给周先生那里请假,自己在鹿苑好好睡觉,保养精神。
一直到五天后,这天桃家兄弟与兰子义打过招呼后各自出去,兰子义自己虽然想随他们一起,但想到之前自己教训他们,总觉得好像与三位哥哥有了些隔阂,放不下面子,于是就留在鹿苑读书消遣。
忽然门外响起哲儿清脆的声音
“卫侯大人,仇孝直、仇文若两位先生从吴先生那里转调过来了,刚到鹿苑门外。”
兰子义经这一提醒才猛然想起这回事。本来自己进军机处就是为了仇家父子,吴幽思也说当晚就给自己派过来。结果自己从军机处出来后太过兴奋,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过了整整五天人才来。
兰子义现在心中又羞又喜,羞得是自己被吴幽思耍了却还没记性,喜的是这父子两人终于来到自己幕府中。
虽然迟了点,被吴幽思坑了一把,不过人终究是来了,还是更加高兴地。于是兰子义说道:
“快快有请。”
自己赶忙收整理了一遍衣服,来到屋门外相迎。
哲儿领着仇孝直和另外一个青年来到门前,
兰子义拱手作揖,说道:
“两位先生姗姗来迟,子义有失远迎,还请两位先生恕罪,恕罪。”
有些反常的是仇孝直并没有跟着兰子义说客套话,只是做了个揖,当是回礼。
一旁青年倒是显得热情,说道:
“久闻代公、卫侯大名,如今有幸见到乃是小生的福气。我与家父在王府中走了半天,口干舌燥,卫侯可否让我们进去给我们一口水喝?”
兰子义打量了一番青年,猜到此人应当就是仇文若了。青年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精神饱满,眼神清澈,给人一种波澜不惊,沉稳踏实的感觉,与他父亲相比,最明显的就是他头发茂密,满头青丝一丝不苟的被束在冠中,身上的衣服虽然旧,但却搭配得体,洗的干干净净。
兰子义看着情不自禁的点点头,说道:
“这位想必就是仇文若先生了吧,令尊想我举荐你,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
仇文若礼貌的笑了笑。
这时仇孝直说道:
“我跟卫侯是因为卫侯不拘小节,有人主气量。为何几天不见也变得这么迂腐?有时间自然应当谈论正事,为何还要在此尽这些没用的繁文缛节?”
兰子义听着心中不快,自己好心好意出来迎接,居然不给自己面子。不过仇孝直如此急切的态度也让兰子义担心起来,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兰子义吩咐哲儿道:
“哲儿姐,为两位先生上两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