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自是没与他们多做纠缠,拱手还了礼,大家俱自说了不少客套话,这才把身子从人群里拔了出来。
好在军部的将领,除了燕破军以外,都没有循例上朝的资格,否则的话,依着今日燕破军在朝堂上的表现,足可见到如今是两家合作共同对付李淳风为首的李氏宗亲,既然军部首领人物燕破军都向秦枫伸出了橄榄枝,少不得接下来要有一大批军部武将上门拜会这位有史以来的第一位不姓李的督军。
秦枫好不容易从人群里出来,蓦地就看到了一个还算比较熟悉的人挡在自己身前。
工部尚书徐谦。
秦枫看了这位工部尚书一眼,笑了笑问道:“徐尚书,有何赐教?”
工部尚书徐谦看了看秦枫,欲言又止。
秦枫又问道:“徐尚书,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工部尚书徐谦嘴唇稍稍翕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出口,只是朝着秦枫拱了拱手:“古首辅,告辞!”
其实工部尚书徐谦不说话,秦枫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秦枫怎么可能不知道工部尚书徐谦想要说些什么。
他也理解这位工部尚书的苦处。
毕竟王义甫一党当中,就是以这四位尚书为核心,工部尚书徐谦更是与王义甫是同年同乡同窗的“三同”,也是官场上最重要, 也是最铁的关系。
他能够获得工部尚书的高位,很大程度上还得益于王义甫这位吏部天官的不懈提拔。
他自是不可能在王义甫倒霉的第一天就转投秦枫的阵营。
就算是与秦枫说说话,在这个人言可畏,到处都在捕风捉影的朝堂之上,也绝对不行。
否则的话,明明只是他与秦枫打了一个招呼,出了蟠龙金殿,可能这话就变成了工部尚书徐谦向首辅古月示好献媚,再出了禁城,也许就传成了工部尚书徐谦投靠了首辅古月,再传一传,可能就变成了工部尚书徐谦卖友求荣了。
积羽沉舟,积毁销骨,这等传言是可以杀人的啊!
工部尚书徐谦从蟠龙金殿走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在台阶下等着自己的兵部尚书石进。
石进看了看徐谦,忽地就笑了起来:“徐尚书,你没开口说?”
徐谦摇了摇头。
石进长叹一声说道:“狡兔尚有三窟,你我两人,怎可将身家性命都压在王义甫这一个人身上?”
工部尚书徐谦没有说话,石进却是继续说道:“以前是没得压,良禽择木而栖,你我两人总不可能投靠到李淳风的门下,如今既有良木,何不趁机跟他结一段善缘?”
工部尚书徐谦摇了摇头说道:“石尚书,你可以去,而我不可去。因为我徐谦的脸面,都搭在这上面了,王义甫大人对我不薄,我岂能弃他而去?”
他有些凄凉地看了石进一眼,轻声说道:“石尚书,你大可与这位年轻的古首辅好好谈上一谈,他的确是一位想做事情的儒家人,不至于将你一腔热血都埋没在兵部并无什么营养的琐碎事务当中。”
石进听到这话,只得点了点头,他若有所思。
禁城出
来之后,工部尚书徐谦和石进分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关门,阵法发动之后,马车外面的人将听不到一丝一毫车内的声音。
工部尚书徐谦坐在马车之内,只觉得浑身上下,衣服尽湿,尤其是亵衣,更是彻底湿透。
仅仅与这年轻的首辅对视一眼,他竟是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那般,简直让他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他轻声说道:“无非是义利之辨罢了,我辈读书人,还是要以义为先的,义甫以国士之礼待我,我不能辜负他啊!”
这些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得话,还是在安慰着他自己。
良久,他感受着马车外面的颠簸,终于调整好了气息,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开口说道:“这个古月,真的是一条人中之龙啊!”
话分两头,却说石进上了马车,开启了阵法之后,马车之内竟又是有两人缓缓从阴影里探出身来。
两人都是便服,但毫无疑问,这两人的身份都是不凡。
万古仙朝的吏部尚书王义甫,还有万古仙朝的刑部尚书卢柏。
这两人都是被纳兰女帝勒令,不许上朝的罪臣。
如今两人竟是与声称要工部尚书徐谦与首辅古月多亲近一些,切不可将身家性命系在王义甫身上的兵部侍郎石进的车里。
讽刺至极!
王义甫看向石进,冷声说道:“朝堂之上今日的情况如何?”
石进虽然与王义甫和卢柏都是同样的职位,均是六部尚书,但他对王义甫说话的语气明显谦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