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储西山阅兵,受到魔门巨擘围杀。
六位先天大宗师布下大阵,欲要屠龙灭周。
这一惊天消息不胫而走。
迅速传入天京城中。
毕竟。
四十余里连绵峰岭晃动不已,恍如地龙翻身,掀起大片泥土。
天穹之上黑云滚滚,魔焰滔天。
这等动静,也瞒不过有心人。
很快地,各种流言飞起。
天京各大世家门阀,江湖帮派皆有风闻。
众人反应不一。
担忧有之;
欣喜有之;
一派众生相。
有许多人,想着那位大周皇储就此身死。
也有许多人,希望圣地功败垂成,行动受挫。
登时之间,西山汇聚无数视线,成了决定未来天下走势的风云地。
……
……
皇城大内。
东宫。
十一皇子赵原来回踱步,阴柔俊美的小脸上满是焦躁。
等了片刻,刘进和谷大勇步入大殿。
他强行压抑心中情绪,沉声问道:
“黑龙台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刘进和谷大勇躬身垂首,摇头说道:
“西山确有天象异变,地动山摇,疑似有数位先天大宗师一同出手,致使元气紊乱,声势浩大。”
“只不过四十余里皆被滚滚黑云覆盖,内外隔绝,我等闯不进去,难以知道其中的情况。”
赵原眉头紧锁,双手藏于袖袍,指节攥紧,捏得有些泛白。
已是凡境六重的两位大宦官,暗自屏住呼吸,不敢多说半句。
虽然说,十一皇子赵原武道修为并不高深。
但是,兴许是自幼长于深宫的缘故。
他所表现出来的慑人气势,并不比其兄长差上多少。
甚至于,许多宫中下人都觉得皇储殿下更温和。
年纪尚幼的十一皇子却要显得阴沉,让人不愿过分接近。
“闯不进去?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都要你们保证皇兄安全无虞!”
这些天跟随在皇兄身边,赵原已然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立刻调遣兵马,给本殿下围住西山,摆上五十架破神弩,凡有魔门余孽出现就地射杀!”
“天京城中的世家门阀,江湖帮派若有任何异动,黑龙台派出缇骑镇压!”
“谁敢反抗,以谋逆大罪论处!”
刘进和谷大勇点头称是。
这个时候不能自乱阵脚。
否则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此前,天京风平浪静。
无非是有皇储殿下坐镇东宫,总揽大局。
赵穆继位,本就合乎礼法、正统。
加之本身手段强硬,压服世家门阀,扫荡江湖帮派。
金沙帮、银钩坊、乃至于右相那伙人,统统都被铲除。
干净利落,如雷霆扫穴一般。
如今。
皇储还未登基。
威严、气度都已经立住了。
满朝文武,再无谁人敢反对科举,反对变法。
真正做到了乾纲独断,一言而决。
可以说,自天子驾崩,皇子皆薨后。
大周王朝没有陷入混乱,仍旧保持着平稳的运转。
其中大半原因都在于赵穆!
这位囚于冷宫十五载的当世真龙,才是支撑江山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若是这位皇储殿下真的遇刺,发生意外。
恐怕,大周二十六州很快就要变天了。
“另外,给我彻查!是谁在散播流言,居心不良!”
赵原嘴唇抿紧,眼中遍布冷意。
他如今所能够做的,也只有稳定局势了。
想到皇兄陷在西山,遭人围杀,自己却帮不上忙。
这位年纪尚幼的十一皇子,不由地心绪激荡不已,狠声道:
“把孤鸿子派去西山,我就不信了,先天大宗师也破不开大阵!”
刘进和谷大勇大惊失色,连忙劝阻道:
“千万不可啊,殿下!”
“孤鸿子乃是皇储亲自赐下的亲卫,防止有胆大包天的狂徒行刺杀之事!”
“若是调往西山,万一殿下你有什么不测,我等百死难赎其罪!”
皇城大内谁人不知,赵穆格外珍视自家弟弟。
不仅传授武功,还亲自带在身边。
连御书房批阅奏章都不避讳,时常询问治国之策。
显然是有培养的心思。
按照殿下无心于权术的淡泊性格,哪怕以后把九五之位禅让给赵原,众人都不会觉得奇怪。
“蠢材!我之性命,难道能比皇兄的安危更重要?!”
赵原眯起眼睛,呵斥道。
刘进、谷大勇哪里敢反驳,只得心下腹诽:
“要是皇储殿下安然无恙,返回天京,发现自家弟弟遇害身亡,别说自己这帮人得下去陪葬,整个天京都要再来一场腥风血雨。”
赵原似是有些疲乏,坐于靠椅上。
挥了挥手,让两人退下。
一袭黑袍的孤鸿子,如泥雕木塑般立在身后。
这是皇兄赐下的亲卫,专门用于保护他的安全。
“六位先天大宗师……”
赵原望着大殿之外,眉宇之间显现出一股浓浓的担忧。
他知道皇兄武功盖世,少有人敌。
可面对那么多魔门巨擘的围杀,真能全身而退吗?
……
……
万隆记酒楼。
雅间内。
诸多士子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我早就说了,那位皇储殿下绝非人君之相,还未登基,就去西山阅兵,哪里有半分老成持重的样子。”
穿着绸缎长衫,一身富贵气的年轻人,举起酒杯,高声说道。
“王兄,慎言啊。”
坐在旁边的同学连忙劝阻。
“这要是被黑龙台听见了,小命难保。”
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
他们都是国子监的学生。
大周并无成体系的教育机构,反倒是门阀的家学盛行。
所谓的国子监,又名天京书院,寻常人是进不去的。
最低等,也得有个寒门身份。
那王姓年轻人不以为意,大手一摆。
脸上带出几分醉意,笑道:
“为何不能说?自皇储上位以来,天京四方城门上,哪日不是挂满人头?”
“只知道滥杀残暴,不知施政仁德,迟早都要生出大乱。”
“右相是天下士子之表率,却被阉宦所害。”
“还有卢兄,谢兄,一个范阳名门之后,一个陈郡谢家玉树……这些都是一心为国的栋梁之才啊。”
他一边痛心疾首,一边大口饮酒。
坐在旁边的同学摇了摇头,没有附和。
在座众人多数出身寒门,家境普通。
论及门第,远比不上与琅琊王氏都能攀上几分关系的王姓年轻人。
后者之所以挥斥方遒,述说不满。
无非是因为右相倒台以后,原来的门路走不通了。
想要入仕,又得再找机会。
空等几年不说,万一科举制度真的推行开来。
那么多上进无门的贫苦人家,寒门子弟,蜂拥而来。
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周兄,我心里苦啊。”
“想到以后既要与那些家学渊源的世家子去争,还得与寒……大字不识几个的泥腿子一起科考,我就头疼。”
“殿下此举,害人害己。”
“掘门阀的根基,那陈郡、范阳、琅琊、清河四家岂能善罢甘休?”
“这场西山阅兵遇刺,其中若是没有世家参与,消息会传得这么快?”
王姓年轻人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道:
“我以及听说,朝中有大员拟好了奏章,夜深便就入宫,恳请十一皇子殿下登位,替代其兄长。”
那周姓同窗心中一震,大惊道:
“西山一事都还没有确定,皇储殿下也不知道安然与否,迫不及待地劝进,万一……”
王姓年轻人眼底掠过一丝轻蔑,似是鄙夷同窗缺少见识。
他仰头饮了一口酒,笑道:
“周兄,你可明白六代先天大宗师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股能够扫荡三大正宗的强横力量,莫说刺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