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中牟之行(2 / 2)

鱼不智猜得没错。

朱儁对袁绍的怨念之深,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察觉到鱼不智对袁绍的怨念后,朱儁虽然没有说什么,对他的态度却亲近了许多。吩咐一名官吏去拿县城兵力布防图,朱儁没有就此结束会见,又叫人煮上一壶清茶,邀鱼不智共饮。

鱼不智后来才咂摸出一些味道来,这中间还涉及到二袁的斗争。

目前关东已形成两大集团,首领分别是袁绍和袁术,袁绍的主要盟友是曹操和刘表,袁术的主要盟友是陶谦和公孙瓒,另外两边各自竞相任命州郡官吏。两大阵营针尖对麦芒,明争暗斗日趋激烈。

朱儁虽然忠于汉室,但他现在不在中枢,缺兵少粮,连小诸侯都不算,非常需要关东诸侯的各项援助。大环境如此,即使是朱儁这样的大汉名将,也面临着在二袁之间挑边站队的问题。

以朱儁的身份地位,略微表现出一点倾向就够了。

没有人逼着他旗帜鲜明的站队。

即使朱儁想加某方,对方也未必愿意接受,因为朱儁朝野间声望太高,袁绍或袁术都是后辈,出身好一点,其他方面被完爆。除非朱儁公然投效,谁都不敢接这样一位功勋卓著的名将回去。朱儁没有实现自我升华的野心,也无意跟二袁抢地位,但朱儁错就错在不识时务,梦想着恢复汉天子地位,与尝到割据甜头的诸侯格格不入,不可能混到一起。

在朱儁看来,不顾大义只知内斗的关东诸侯几乎都堕落了。

朱儁在朝堂混了几十年,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没有在二袁间明确站队。

朱儁既不拒绝与袁绍阵营合作,又努力经营与袁术阵营的关系。这是聪明的决定,不明确站队,才有两边捞好处的机会。

虽然没有明确站队,但不代表他没有倾向,朱儁比较倾向于袁术阵营。

为什么会倾向于袁术?

1、朱儁在中牟向各路诸侯要兵,最仗义的是陶谦,陶谦属于袁术阵营。

2、此前唯一真正对董卓作战的关东诸侯孙坚,也属于袁术阵营。

袁术阵营有派精兵、有派大将对董卓作战,袁绍通通都没有,狗屁贡献没有。没有贡献也就罢了,居然趁孙坚打董卓的时候派人偷袭豫州,搞得孙坚不得不回师自救,再也不敢轻易出击。前线堪堪剩下中牟这支孤军,朱儁压力陡增,很想对袁绍说一句p,没有机会说出口。

鱼不智曾经替袁绍送信,自带“袁绍阵营”标签,属于坏蛋同党之列,但鱼不智曾经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忠直之士”,朱儁又惦记着从袁绍处要援助的事情,于是耐着性子接见鱼不智。

这一谈才知道,鱼不智并非代表袁绍而来,要援助的事肯定没指望了。

鱼不智也对袁绍不满,给了朱儁些许安慰。

——不愧是“忠直之士”,跟袁绍决裂是迟早的事情!

——老夫也是这样啊~

这就是朱儁破天荒地请鱼不智饮茶的原因。

另一方面,一直在中牟苦撑的朱儁已经身心俱疲,他是军队的主心骨,世人心目中刚毅无畏的铁汉,满腹的委屈和辛酸无处倾诉。鱼不智是玩家,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没有利益纠葛,又被朱儁打上了“忠直之士”标签,朱儁很愿意跟他聊一聊,稍稍舒解心头苦闷。

鱼不智最初对朱儁邀他茶饮不明所以,但他经常跟历史人物打交道,很快揣摩出一些端倪。

想找个倾听者?

没问题!

本人有的是跟npc吹牛聊天的经验,当年跟普通乡民叨嗑是一把好手,跟历史人物聊的套路也是门儿清,聊呗!

大多数时间,鱼不智都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给一些必要的回应。他跟朱儁还没有熟到可以交换对天下大势看法的程度,对方似乎也不需要他的意见和看法,他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扮演什么角色,那就是老老实实充当人形道具,让朱儁畅所欲言便是。

鱼不智的想法是熬完时间走人,边听边打开论坛浏览消息。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朱儁越来越同情。

朱儁不仅是对再次兵败感到苦闷,还有对匡扶汉室看不到希望的焦虑。朱儁在批评关东诸侯割据自重的同时,仍然对诸侯幡然醒悟抱有一些幻想,但他自己甚至都对是否会有那样的一天感到怀疑。

漆漆漫漫前路,踉踉跄跄前行。

看不到光明,找不到方向。

朱儁侃侃而谈,没有疾言厉色,也没有感慨嗟叹,始终很平静,甚至不时调侃轻笑,但轻松表象后小心掩盖的沉重和迷惘,还是被鱼不智察觉。看着朱儁鬓间的斑白,看着他眼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失落和绝望,还有对汉室未来的担忧,以及对自己未能力挽狂澜的拷问,鱼不智对这位老人肃然起敬。

明知汉室大厦将倾,可怜老臣仍在殚精竭虑,绝望中挣扎。

“大人切勿太过忧虑,虽然关东诸侯恐难止息干戈,但董卓倒行逆施,不得人心,朝中或许必生乱。汉室多舛,天子年幼,更需要国之栋梁扶助,大人不妨放宽心些,韬光养晦,集聚实力,时机来临时才能拨乱反正。”

离开的时候,鱼不智忍不住对朱儁说道。

鱼不智无法对朱儁剧透更多。

游戏遵循历史主线情节,极少数玩家已经能接触到npc诸侯,系统不会容许因泄密导致主线情节被人为改变的情况发生。浮屠管不了玩家的嘴,却管得了npc的脑袋,就算现在玩家满世界讲董卓会死于吕布之手,也影响不了两人的父子情分,直接被屏蔽……

朱儁没有说什么,欣然一笑,微微点头。

中牟之行拿到一份兵力布防图。

朱儁手中只有五个县,能找到一份缺失的图纸已殊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