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王大栓,“在我这里想抽多少抽多少,放心,我已经让人给你们也准备香烟了,就算卷烟不能敞开了抽,烟叶还是管够的。”
“真的长官,那真是谢谢您了,您是不知道,我们想抽烟都想疯了,有烟叶就行,不用卷烟不用卷烟。”王大栓听到沐阳的话,脸上立刻露出了高兴的神情。
王大栓点上烟,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
终于登船了,是那种最底层的通铺,一个底舱挤满了上千人,一张床上要挤下三个人睡觉,人们都像是烙饼一样,紧贴在一起。在香港停了10天,汇集成一个由十几条船组成的船队,继续出发,到了新加坡。
“我们的船在新加坡停船三天,给船装煤的都是一些浑身漆黑的人,大家都是第一次看到,后来才知道是黑人,他们说是什么非洲人。给船运煤全是一筐一篓的肩扛,也挺辛苦的,看着也挺可怜。”王大栓现在还不忘怜悯一下别人。
然后,就开始了连续一个多月的海上之旅,期间有生病的也没有人给医治,死了就被人抬出去,从此就消失不见了,估计是直接被丢到了大海里。
这些华工在英国港口下船,这时才被英国人告知,是要到战场上去搬运物资和打扫战场,起初有人出声反对,可是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远在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这些人语言文字都不相通,根本没法自己活下去,只能跟着工头走。
先是到了伦敦,然后又坐船被送到法国,如此辗转,三个多月后,他就来到了这片依然炮声不断战火弥漫的战场,做着最苦最累最危险的工作,而且一干就是两年。
“你们必须服从军令。前线打到哪里,你们就跟到哪里,要保证完成修路、运粮、伐木、挖战壕、修工事、装卸武器、运送弹药、打扫战场……等等任务,否则以军法从事。”
“你们来到这里。想跑也跑不掉,只有一条路——就是好好干活。”
这都是那些英国人对他们说的。
华工多为乡村农夫,乍入军营,诸事不懂,动辄受到英国军官的斥骂和拳打脚踢。个别人甚至被关禁闭体罚。
许多时候,德军飞机铺天盖地而来,投弹轰炸、俯冲扫射,顿时把工地搞成一片火海,英军纷纷撤退,而不准华工掩蔽,致使许多华工被炸得血肉横飞,或者断臂掉腿,哭叫呻吟之声,令人心惊肉跳。
王大栓的那些同乡。经过两年时间,已经死了大半,他还算是幸运的,活了下来。
王大栓离开了沐阳的办公室,手里拿着沐阳送给他的两盒香烟和一盒火柴,脸上全是笑意。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简单的幸福吧,两盒香烟,就令这个在战场上幸存下来的人,感到无比高兴。
其实,真实的历史中。许多华工比王大栓描述的还要凄惨,14万华工,甚至更多,最后存活下来回到国内的。不到11万人,另外的人,除了几千人选择留在法国,其他的,都长眠于地下。
后世统计,死者能够留下名字的。不足两千人,其他的几万劳工,甚至连一个墓碑都没有。
他们在欧洲战场上的时候,不止要面对德军的炮火和子弹,还要忍受来自英国、法国、美国军人的虐待。他们做着最辛苦最危险的工作,却吃着发霉的面包,受伤没有人给医治,只能自己哀嚎,睡觉只能瑟缩在角落,根本没有床铺,许多人因饥饿和劳累病痛抛尸他乡。
就是这样,那些法国人,还在当初定好的劳务合同上,克扣华工的工资,甚至把可耻的金融手段,用到了华工身上,利用汇率差克扣华工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