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并不是说平城侯李阳就是反诬雍王弘誉的最合适人选。
否则仔细想想,若平城侯李阳果真是雍王弘誉的暗棋,为了协助雍王弘誉打压庆王弘信,非但牺牲了家将步婴,还牺牲了自己的次子李平,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按照这个思路想想,曲梁侯司马颂,或许还真有可能会是雍王弘誉安插在庆王党当中的暗棋——毕竟,既然曲梁侯司马颂不适合作为反诬雍王弘誉的牺牲者,南梁王赵元佐也不至于会强行将前者推出来。
这毫无意义。
『难道……当真是雍王在背后教唆?』
赵弘润不禁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当年「北一军营啸」之事,他就对雍王弘誉的一些手段感到有些不满,只是看在雍王弘誉有成为贤君的潜力,因此勉强淡忘了这件事。
可倘若雍王弘誉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弄这种阴谋,甚至于为了打压异己,不惜挑唆「金乡屠民」事件,破坏魏国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形象,那么,就像南梁王赵元佐今日所说的那样,就连赵弘润也会忍不住在心中深思一个问题:雍王弘誉,果真适合作为他大魏的新君么?
而与此同时,曲梁侯司马颂在宗府写完了供词后,亦乘坐马车回到了入主的驿馆。
待回到驿馆,当曲梁侯司马颂回到自己的住房时,他意外地看到,房间内坐在一名身穿儒衫的男子,该男子面容阴鸷、鼻似鹰钩,一看就知是面恶心狠之辈。
此人,正是雍王弘誉的幕僚,张启功。
“曲梁侯,你为何擅做主张?”
将端在手中的茶盏放回了身边的案几,张启功淡淡说道:“殿下只是叫你暗中收集庆王党的罪证,并未让你教唆平城侯等人下令屠戳金乡之民,你可知道,这件事在朝野的反应是何等的恶劣么?”
“这并不能怪我。”曲梁侯司马颂走到了张启功对面的座椅上坐下,无奈地说道:“我只是履行了作为「庆王党一员」的职责,追查了那伙北亳军的踪迹,将查证的结果告诉了平城侯等人,谁曾想到,平城侯等人会下令屠城呢?”
“……”张启功闭着眼睛沉思了片刻,随即睁眼问道:“你可有证据,能证明那些平民是「北亳军反卒」?”
“有确凿的证据。”曲梁侯司马颂信誓旦旦地说道。
“唔,那就好。”张启功点了点头,随即起身说道:“接下来,无论是我,还是殿下的人,都不会再与你联系,请君侯多加小心,据在下所知,南梁王已经盯上君侯了。”
“……”曲梁侯司马颂默默地点了点头。
在送别张启功时,正巧曲梁侯的一名护卫从外面走入进来,与张启功插肩而过时,向后者低了低头作为行礼。
张启功也没有在意,粗略瞥了一眼,便急匆匆地就离开了。
而待其离开之后,那名护卫却径直来到了曲梁侯司马颂的房间内,关上房门问道:“如何?”
只见曲梁侯司马颂皱着眉头说道:“南梁王开始怀疑我了,不过好在张启功并未怀疑我……”说罢,他转头望向那名护卫,颇有些担忧地问道:“那个村落,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那名护卫轻笑道:“那是北亳军金乡渠将陈汜特地给你安排的,放心吧。”
“那就好。”曲梁侯司马颂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接下来,「公子」有何指令?”
那名护卫撩拨着屋内挂在墙上的字画,低声说道:“接下来的事,由咱们在宋郡的人接手。另外,倘若他日大梁朝廷派出精锐之师,那个宋云,自会负责将这些军队拖在宋郡……”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曲梁侯司马颂,微笑着说道:“你做得很好,不枉费当年公子花费巨大精力,助你鹊巢鸠占,取代那位真正的曲梁侯……话说回来,那个女人,哦,我是说你家中的那个正室夫人,当真不需要替你除掉她?据我所知,她已经在怀疑你了吧?”
曲梁侯司马颂闻言眼中闪过几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低声说道:“我已命人将她软禁,她……绝不会坏了公子的大事。”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那护卫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说道。
正低着头的曲梁侯司马颂,闻言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眼神中闪过几丝愤怒与杀机。
而此时,忽听那名护卫又笑着说道:“算了,既然你这么有把握,就饶那女人一命吧,终归,她也替你生下了两个儿子,我也能理解你不忍杀她……但是,希望你莫要辜负公子对你的厚望。”
“我明白。”曲梁侯司马颂低着头,正色说道:“这些年来,我始终对公子忠心不二。”
说着,他抬起头来,举起右手,虚握拳头轻轻一锤左胸:“忠诚。”
“忠诚。”
那名护卫,亦做出了相同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