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赵弘信只得忍下发作的念头,勉强挤出几分笑容,低声说道:“区区之物,如何能作为回礼?回头,为兄必定让人奉上一份让弘润满意的回礼……”
他的语气与说辞,明显已经有服软的迹象了。
正所谓举拳不打笑脸人,赵弘信既然已服软,赵弘润自然不好再追究下去,毕竟赵弘信怎么说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就算不是看在兄弟之情,也得顾及魏天子的面子,并且给『姬赵氏子弟当团结和睦』这句祖训留几分颜面。
因此,赵弘润在思忖了一下后,爽快地松开了手,让赵弘信将那本薄子拿了回去。
见此,庆王弘信固然是如释重负,而在场许多宾客们,亦是喜笑颜开,暗暗庆幸逃过一劫。
然而就在这时,赵弘润张口所说的一句话,却将那些自以为逃过一劫的朝中官员们的心情,再次打落谷底。
“既然五王兄不舍,那小弟也就不强求了。……反正这本簿子上的名单,小弟已全记下了。”
看着这位肃王殿下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殿内许多宾客刚刚才绽放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肃王赵润那是什么人?
那是过目不忘的奇才!
想当初这位肃王殿下十四岁时,曾遇原东宫太子赵弘礼著书立言之事。
当时,谁都清楚那本书必定是东宫太子与其幕僚合力编著,毕竟他们绝没有胆量欺君。
可这位肃王殿下,在仅仅粗略翻阅了一遍的情况下,硬生生将那东宫太子赵弘礼用来立言的书一字不差地默写了下来,给予了赵弘礼沉重一记,搅和了后者的立言之事。
因此,今日这位肃王殿下口称已记下了薄子里所有的人名,那么就意味着,他的确是记下了。
一想到此事,在场有许多朝廷官员悲从心来。
甚至于,有一名官员只感觉眼前一黑,当场昏厥,脑袋砰地一声撞在案几上,昏死了过去。
这一幕,让殿内的气氛变得愈发诡异。
不过最终,庆王弘信还是稳住了殿内的气氛,拉着赵弘润一同来到了主位,吩咐府上的仆从家丁,在他的席位旁再增设一席,权当赵弘润的席位。
对于庆王弘信这个刻意讨好的举动,赵弘润丝毫没有辞谢的意思,毕竟他此番前来搅局的本意就是要震慑住那些不安分的家伙。
坐在席位中环视了一眼殿内的诸多宾客,赵弘润从中看到了临洮君魏忌与繇诸君赵胜二人,二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拘束与不安。
见此,赵弘润冲着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他能够理解魏临洮君魏忌、繇诸君赵胜此番前来赴宴,也并没有责怪这两人的意思。
毕竟在赵弘润看来,这两位也并非是自愿而来,只不过是收到了庆王弘信的请帖后,不想得罪这位势大的皇子殿下罢了。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临洮君魏忌、繇诸君赵胜二人根基不稳。
别看魏忌身为陇西魏氏十二支的临洮魏氏的家主,事实上,自从他当初将北三军转交给姜鄙后,魏忌在陇西魏氏中的地位就不如以往了。
这让赵弘润感到有些愧疚,毕竟当初魏忌之所以辞去北三军统帅一职,正是因为他赵弘润写信向其询问秦军的底细——赵弘润也没想到,魏忌那时居然会主动赐予北三军一职。
因此,赵弘润此番推荐临洮君魏忌出任汾阴将军,也是希望能偿还当初的人情,因为魏忌的将军之位,是因为他而弄丢的。
除此之外,正是因为有魏忌的相助,让赵弘润清楚了解了秦军的实力底细,这才使得肃王军能够『魏韩三川战役』中,将二十万秦军杀得片甲不留。
而繇诸君赵胜,他的处境其实比临洮君魏忌更尴尬,因为在陇西的三支赵氏家族并入魏国姬赵氏的宗谱后,陇西魏氏有许多人就看繇诸君赵胜不顺眼,暗地里斥责赵胜明明是陇西出身,却投向魏国赵氏,要不是繇诸君赵胜如今在宗府挂职,且顶头上司宗府宗令赵元俼还是魏天子最信任的兄弟之一,相信必定有不少魏氏子弟来找繇诸君赵胜的麻烦。
因此,魏忌与赵胜出现在在场宾客当中,赵弘润并不见怪。
话说回来,此刻在殿内的众宾客当中,虽朝廷官员不少,但尚书、侍郎级别的,却是一个也无,顶多就是顶着司侍郎职衔的官员,而且还是以兵部与户部的官员居多。毕竟兵部与户部,分别是庆王弘信与襄王弘璟入主的府衙,因此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
反过来说,出现在这里的个别吏部官员,这才让赵弘润感到惊奇,要知道,吏部那可是长皇子赵弘礼执掌的部府。
『赵弘礼的影响力,果真是远不如当年了……』
赵弘润微微有些唏嘘。
唏嘘之余,他看着殿内仍鸦雀无声的众宾客,笑着说道:“都瞧着本王做什么?酒宴嘛,没有那么多顾忌……”
听闻此言,在场诸宾客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依旧缄口不言。
见此,赵弘润故作恍然地点了点头,说道:“诸位莫不是少歌话题?本王这里倒是有个不错的提议,可供诸位畅所欲……比如说,『河东四令』!”
霎时间,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更为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