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他魏国朝廷,有谁胆敢在他这位肃王面前大声说话?
唔……礼部与御史监除外。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些事,王兄还是早做决断为好。”说着,赵弘润端着茶盏看着姬昭,正色说道:“别忘了,王兄有六嫂以及我那个尚未出世的小侄儿。”
姬昭思忖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他表情凝重,赵弘润笑着说道:“王兄何必如此神色?无论如何,王兄的背后,还有我大魏,还有父皇,还有小弟……”
听闻此言,姬昭心中涌出满满的暖意。
不过随即,只见他脸上露出几许古怪的笑意,轻声说道:“弘润说这话,让为兄何其感动。……正巧为兄这边刚好有一桩事,需要借助弘润以及大魏的支持。”
一看姬昭脸上的笑容,赵弘润就已经猜到了几分,顿时苦着脸说道:“六哥,你是故意给小弟下套啊?”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正色问道:“是齐王请王兄来的?”
而此时,姬昭脸上的表情亦变得严肃起来。
此刻再看二人,与其说是兄弟二人,倒不如说是魏军统帅与齐国左相。
正所谓私事私谈、公事公办嘛。
“是。”直视着赵弘润的目光,姬昭点点头,正色说道:“大王希望在九月初十这一日,数路大军齐攻楚国。”
“数路?”赵弘润微微愣了愣,因为在他看来,此番讨伐楚国,不就是他们齐鲁魏三国联军这一路兵马么?怎么称得上数路?
见赵弘润面露不解,姬昭遂吩咐宗卫长费崴取来行军地图平铺在桌案上,指着地图上的几个位置逐一解释道:“眼下我方大军在此地。待等九月初十,三军强渡浍河,介时,兵分三路。西路,由弘润你取『巨阳』,随后往南,取『濠上』,切断楚都寿郢西边通道。……东路,由田耽取『钟离』,继而取『向县』,切断寿郢东边通道。……北路,则由大王的大军挥军南下攻『下蔡』,兵临寿郢城下。……三路军队齐头并进,三面攻打寿郢。”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说道:“这个战术倒无不妥,问题是,据我所知,楚国在……”
他刚说到这,就见姬昭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弘润放心,对于楚国的了解,我方肯定在你之上……”说到这里,他指在地图上的手指向南一划,沉声说道:“昭关、邸阳,前者有楚国上将军项末的堂弟项娈镇守,此人文武兼备,绝不逊色其兄;而后者邸阳,乃邸阳君熊商的封邑。……邸阳君熊商此人,亦是楚王熊胥的弟弟,但不同于弘润你印象中那些熊氏贵族,此人英勇善战,曾与项末联手镇压吴越叛乱。这二人,势必会成为田耽将军的阻碍,因此,大王早就派了一名使节,出访吴越之民,与吴越之地的领袖少康接触,说服他出兵攻打昭关、邸阳,使上将军项娈与邸阳君熊商被迫陷入进退两难局面。”
“……”摸了摸下巴,赵弘润若有所思。
而此时,姬昭将手指转移到寿郢的西方,目视着赵弘润说道:“田耽将军此番会碰到楚国上将军项娈与邸阳君熊商二人,事实上,弘润你挥军南下之时,十有八九会碰到两人……”说到这里,他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两处,沉声说道:“寿陵君景舍、西陵君屈平……此二人皆出自楚国芈姓公族,虽平日里其氏族与熊氏关系并不和睦,但此时此刻,想必此二人会有所行动。……可莫要小觑景舍、屈平、熊商三人,此三人被誉为楚国三天柱,更与项末并称楚国四大将。”
『拜托,那项末眼下就在房钟……你居然告诉我,我要提防项末不算,还要面对另外两个项末级别的楚国名将?』
赵弘润望向姬昭的表情,何其精彩。
见赵弘润一脸古怪之色,姬昭连忙说道:“弘润莫急,容为兄细说。……寿陵君景舍、西陵君屈平之所以坐镇这两处,那是因为在这一带,亦有一支吴越之民的叛乱军,楚国称其为『西越叛军』,与吴越之民领袖少康所领导的『东越叛军』遥相呼应。……西越比东越更加激进,若听闻我军征讨楚国,西越必定举兵。如此一来,寿陵君景舍与西陵君屈平,最起码有一个会被拖在西越。为了保险期间,大王于数月前便派使者乔装打扮前往西越,说服西越叛军。……如此一来,就有五路大军了。”
“……”赵弘润面色变得愈发凝重。
这时,姬昭抬头望向赵弘润,神色复杂地说道:“弘润,事实上田広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你的确是一直在保存魏军的实力,避免与楚军正面交锋。对此,为兄如今的位置不能多说什么,为兄只是想说一句……若重创了楚国,非但是大齐之福,更是大魏的良机。……你难道就未想过,使大魏取代大齐,成为中原的霸主么?”
“……”赵弘润不禁有些心动。
毕竟他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了使魏国变得更强盛,所谓中原霸主的虚名尚在其次,至少,能使魏国不必夜夜担心北方韩国与南方楚国的威胁。
见赵弘润眼眸微动,姬昭趁热打铁,轻声说道:“我听闻,弘润你秘密调三川之地上的五万川北骑兵至商水一带,然而至今迟迟未动,多半是在衡量将这支骑兵投入此仗的利弊。……眼下,非但是大齐的机会,更是大魏的良机。重创楚国,无论齐魏,皆大有利益,弘润不可错过。”
“……”
赵弘润深深望了一眼姬昭,随即将目光投向桌上的行军图。
出乎他意料,齐王吕僖此番讨伐楚国的规模,还有他誓要重创楚国的决心,皆在他的预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