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胖子从地上爬起来,点头哈腰:“应该的,沈大人是官,小人是民,本来规矩就是这样。”
玉娘那边则少了这些敷衍,简单见礼后,直接将来意说明:“河南发大水,需要调运赈灾粮食,户部预备再次征调汀州商会的人手为朝廷效命,务必尽快将粮食运抵灾区。”
之前刘大夏用汀州商会帮朝廷运粮,其实是为引府库盗粮案的贼人现身,事成后连同周胖子的许多产业都给查封,真是翻脸无情。
如今黄河中下游地区洪灾,朝廷需要从京师、地方府库以及各地为备荒而设的仓储筹集到粮食,然后再将粮食运往灾区,于是汀州商会便又派上用场。
沈溪心想,刘大夏可真会折腾人!当下道:“汀州商会远在福建,山长水远鞭长莫及,征调船只恐怕来不及……周当家只是名义上归汀州商会管辖,但彼此互不统属,若朝廷要运粮,玉娘只管与周当家商议便是,与在下何干?”
玉娘听出沈溪话语中有抵触之意,笑了笑,道:“这是刘尚书的意思,奴家只是奉命办差。户部调运春粮用的是周当家的船,打的却是汀州商会的名号,若此番单只让周当家出面,只会令贼人……嗯,沈修撰应该很清楚,如今盗粮案的幕后元凶尚未伏法!”
沈溪顿时明白过来,背后吓出了一身毛毛汗。
到底是刘大夏想得周祥,如果自己和周胖子的真实关系曝光,那不明摆着告诉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自己是导致他们蒙受重大损失的罪魁祸首吗?演戏必须要演全套,周胖子依然以汀州商会名义行事,既可以保护他的身份,同时还可以麻痹张氏兄弟,正可谓一举多得。
沈溪感激地问道:“刘尚书可有何特别安排?”
玉娘摇了摇头。
其实刘大夏对她的交待并不详细,她此番只是带周胖子过来与沈溪联络。沈溪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刘大夏又有考校自己的意思:粮食给你们,至于你们要怎么运去灾区,自己看着办,若中途有什么差池,唯你等是问。
沈溪又问了一句:“那在下与周当家商议,玉娘是否准备旁听?”
玉娘再次笑着摇摇头,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不会参与你们的商议,否则出了事还要我来担责,我只管回去向刘尚书复命即可。
送走玉娘,沈溪跟周胖子奇回到茶寮,还没等坐下来商议运粮细节,周胖子已经从怀中拿出个红封,送到沈溪面前:“沈大人,草民有薄礼相送,不成敬意。”
沈溪仔细一瞧,原来是份礼单!
周胖子真舍得花钱,竟然直接送给沈溪一间三进的大宅子,加上六名芳龄十五岁的少女的卖身契,有了这个,沈溪真能升格当“老爷”了,朝堂上优哉游哉,家里还有娇妻美妾,没事可以逗弄一下姿色看得上眼的丫鬟……
可是这年头就算没有财产申报制度,但他入职没多久便在京城突然多了间大宅子,被同僚问及如何回答?
“这礼,我受不起。”沈溪赶忙回绝。
周胖子恭恭敬敬地道:“若非沈大人相助,小儿不会入国子监读书,以后他的前途……还要蒙沈大人庇护……”
周胖子的礼物不但是感谢,还有请托之意,沈溪没想到才当官,已经有人开始钻营,想从自己这儿走后门。
沈溪脸色稍微变得严肃:“难道周当家认为,在下缺了这一栋宅子和几个奴仆?”
周胖子神色一紧,马上想到沈溪除了是堂堂的新科状元、翰林院从六品的翰林修撰,同时还是汀州商会少东家。
尽管周胖子到现在也没摸清楚沈溪跟汀州商会会长到底是何关系,但沈溪可以为汀州商会做主的事情他却一清二楚。以目前汀州商会在福建、江西等地做得风生水起,岂会缺这点儿钱?沈溪出来当官是要巩固商会的财力和自身地位,接受他的礼物纯属多此一举。
“是草民思虑不周。”
周胖子见沈溪着恼,只好把房契和卖身契收了回去。
沈溪道:“周当家还是省去这些无谓的东西,好好用心做事,而今要替朝廷运送赈灾粮食和款项,这一路的安全极为重要,同时时间紧迫,多耽搁一分一秒都有可能有灾民饥饿而死。”
随后沈溪仔细分析,从京师和华北各地筹集粮食,朝廷肯定会派官兵护送,但这不代表没有危险,河南、山东等地大水过后难免会有人聚众闹事,甚至啸聚山林为匪,且时值汛期,黄河水浑浊不堪,暗礁无从观测,行船非常容易出意外。
另外,赈灾粮食和款项要送到灾民手里,不可能各处都有河道相连,陆路运输同样至关重要……
周胖子听沈溪讲得面面俱到,不由感慨不已。
沈溪所提之事很多他都想过,但他自问没有沈溪考虑得这般周全,而沈溪从得知朝廷要以汀州商会名义征调他的船队和人手,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根本没有时间琢磨,这只能说明,沈溪在处理事情上有着非同一般的能力。
“……我将这些注意事项都详细列出来,明日将具体细则交与周当家。若周当家还有不懂的地方,尽管直言。在运送赈灾粮食和款项这件事上,我与周当家休戚相关,不能有任何差错。”
周胖子唯唯诺诺:“有沈大人在,草民安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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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抱歉,天子的生日是农历四月二十四,这段时间只顾忙着码字,居然把自己生日给忘记了……中午和晚上都喝了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今天就这两章吧,明天天子会把欠下的章节补上,谢谢大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