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善行见韩艺似乎也不愿说,觉得也不便多问,于是转移话题道:“韩小哥,你这一番话虽然博得那些儒生的认同,但是那些儒生可不代表全部的儒生,正如玄道所言,这话从你口中说出跟从别人口中说出可能就是两种意思,而且你此番言论有违儒家的传统思想,可能会引来不少人的争论,我看我们的长辈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韩艺猛地一惊,略显惶恐道:“是呀!那可如何是好?”
卢师卦瞧着韩艺,发觉越看越虚伪,与郑善行、王玄道相觑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韩艺尴尬道:“不知三位在笑什么?”
三人皆是笑而不语,以他们对于韩艺的了解,任何一番话绝非是在冲动的情况下说出来的,他肯定是有后招,完全不需要他们来担心。
他们料想的没有错,儒家思想数百年的传统,岂是韩艺一言就能改变的,但这无关乎理论,而是关乎利益。
裴清风他们当然不肯罢休,故此回去之后,就开始散播种种批判韩艺的言论,有一部分是赞成的,但有一部分是反对的,关于儒家内部争论渐渐甚嚣尘上。
首先坐不住的自然是崔卢郑王,他们已经被韩艺给绑架了,当初还明言支持韩艺的少年孔子,现在儒家内部开始争吵,他们自然首当其中,可是他们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在还没有闹大之前,就火速赶到了凤飞楼。
“韩艺,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能够妄改圣人之意,你可知道我们儒家的礼制正是遵从周朝礼乐制度,述而不作,信而好古,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推翻这一理论,无异于在撬动我们儒家的根本。”
“这一回我们可不会再帮你。”
郑伯隅等人来到凤飞楼,抓着韩艺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他们当初支持格物致知的理论,等于还是在支持儒家思想,只不过审时度势,将以前不被看重的推到前面来,这很正常,但是韩艺的这一番言论对于儒家思想会造成非常大的影响,他们哪里还敢跟韩艺同流合污。
年纪也不小了,嗓门咋这么大了,你们嚷嚷有个什么用,待会还不是要被我忽悠的心悦诚服,真是白费力气。韩艺瞧了瞧他,没有做声。
郑伯隅道:“你怎么不做声?是没话说了么。”
韩艺委屈道:“几位长辈,这一番言论不是我主动说出去的,是有些人故意在针对我,我只不过是与他们争论。”
郑伯隅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他们的话能够有多大的影响力,你当时应该忍住,然后再找我们商量,你这么一说,可是正中他人下怀,现在事情越闹越大,我看你现在怎么收场。”
韩艺道:“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对方的话,突然让我看到了儒家的不足之处,这长久下去,这会对儒家造成非常大的影响,我才大胆说出这一番言论的。”
“不足之处?”郑伯隅一愣,皱眉道:“此话怎讲?”
韩艺一声长叹,道:“这事还得从道、佛二教说起,这二教如今正在迅速崛起,尤其佛教,佛教已经有超过咱们儒教的势头,可佛教不过是外来教,一旦佛教战胜了儒教,那我们汉人将会失去自己传统,这信而好古就更加无从谈起了。我们前面说到的格物致知,只能作为反击的手段,但是很难对于佛教的根本产生冲击,而且长此下去,佛教肯定会一家独大的。”
此言一出,郑伯隅等人不免又冷静了下来,相互望了望。
王叔本就道:“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韩艺道:“各位长辈,你们可有想过为什么佛教的势力能够在咱们中土扩张的如此之快吗?”
崔偲道:“你说是为何?”
韩艺道:“很简单,就是人人都可以信佛,其实这倒也没有什么,关键就在于不是人人都是加入儒教,身为儒生必须要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农夫可以是自从佛门中人,但是他没有资格称自己是儒教中人。所谓士农工商,士虽为首,但不过是最小的群体,农工商的群体比士大的多,佛教吸纳的也就是这些人。
这些人虽然没有文化,但是他们的群体非常庞大,尤其是农民,这是朝廷最为看重的群体,一旦天下农民都信佛了,到那时,可不是儒家说的算,而是佛教了,到时朝廷纵使不愿,也不得不以佛教治国,因为佛教的话比儒家的话更容易让百姓接受。这对于儒家而言,可是致命的打击啊!”
唐朝是开放的,李世民虽然说是以道教为主,但其实是三教并行,采取的是开放式的制度,因此在朝堂儒教、道教、佛教的争夺达到了白热乎,尤其是武则天时期,佛教到达了极盛时期,一度还出现儒教与道教联手对抗佛教的情况。
这也是当初崔卢郑王答应支持韩艺的主要原因。
如今韩艺进一步分析,现实似乎也变得更加残酷起来。
郑伯隅道:“但是这跟你的那一番言论有何关系?”
韩艺自信道:“如果我的这一番言论得到了儒教上下一致的支持,并且得以实现,那么儒家将会屹立不倒,无可撼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