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哪”

身后少年的声音冷入骨。

杨滛身体一僵, 定定杵了两秒，深吸一口气转身与他擦肩，往里头走去。

张煜淡定抬起胳膊, 拦下他的去路。他眼未抬，头未转，低声道“好哥哥, 一夜未归不给个解释么”

杨滛微睁眼“解释什么”

骗了他，还在这里装傻。张煜眉头很不悦的皱了一下，“昨天去哪了为什么没回来”

杨滛“”“喝了点酒，醉了，就随便找了个酒店睡了。”

他不会撒谎, 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心虚的晃来晃去，张煜一眼看穿, 但是他没明说，只是冷冷的笑了笑。

“过来。”他说。

杨滛没动，其实他不是很喜欢张煜这种命令的口吻, 好像把他当做自己的宠物一样, 呼之即来。

“不是喝酒了么”张煜微笑“喝了多少”

杨滛表情淡淡的“不记得了。”

胳膊被突然抓住，杨滛一愣，自己就被一股很大的力气往右边拽去, 稳稳的落入一个温热的怀里。

“干什么”杨滛挣扎着。

张煜的手如铁钳一般, 死死地锁着他的腰, 不管他怎么挣扎, 都不给他离开自己的怀抱的机会。

那性感的红唇凑到了他的脸庞, 一张一合“一晚上没回来我是不是得检查一下”

杨滛“检查什么”

张煜“检查你喝了多少。”

杨滛非常反感的侧开脸，张煜又捏住他的下颚，把他的脸强行板正，面朝自己“怎么这么心虚还是说不止喝酒了”

杨滛“”“你什么意思”

张煜语气酸味浓郁“还能怎么喝醉了都知道去酒店睡那为什么不知道回家哥哥给我个满意的解释。”

杨滛很气“我都说了只是喝多了，就随便找了个酒店睡了一觉。再说了，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还得跟你解释”

张煜桃花眼危险眯起“让我等了一夜现在还凶我我是不是要给你点惩罚，你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你特么”

杨滛欲说出口的脏话被赌进了嘴里，那张他一直闪躲的唇还是欺压了上来，狠狠的磨碾着他柔软的双唇。

“唔”

火热的吻下，是窒息又致命的霸道。杨滛每每想换气，都被他吞噬尽呼吸，这家伙就跟疯了一样，似想要他的命，把他亲死在怀里。

“很好。”张煜咬着他的唇，哑声道“你又骗我。哪里来的酒味连身上都没有酒的气味你是不是跟别人在一起了我的坏哥哥”

杨滛唇瓣被咬得酸麻，“你特么别咬了，我好痛。神经病唔不要疼”

被吻得云里雾里后，张煜松开了他，捏着他的下巴，质问道“是不是这样你跟别人在一起了”

“我特么有病啊我才多大我就跟别人在一起”

杨滛大口呼吸着新鲜口气，喘息声一阵一阵，听得张煜心里如羽毛轻拂一般，痒得难受。

张煜扣着他“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回来要去住酒店”

这话说的酸意浓浓，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在脑子里已经补脑了杨滛带着女孩开房的画面，把自己酸得心疼。

杨滛一瞬间想起之前被他欺辱的画面，还深深的留存在脑海里，一想起来就心里不舒服。

“我就是累了。”杨滛怕他再强吻，把头低得很深，说“这样，我告诉你酒店，你去查开房记录，看看就知道了。”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也是，杨滛这个年纪怎么可能去开房。张煜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语气也温柔了些。

杨滛“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在乎我一点。至少，不会让我像现在这样傻傻的等，等你一晚上。你手机也不要，还骗我。”

杨滛满嘴的谎言“意外。”

实在不想告诉他，自己是烦他了，才会去酒店开房睡。

张煜吻了他的唇，所有情绪一切都得到最好的平复，心里没有那么生他的气了，就说“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不打招呼就这样消失。还骗我。”

“骗”这个字。

太扎眼了。

他重复了好多遍。

杨滛骗他说六个小时，眨眼就是六年，骗他出去一个小时，小时就是一晚上。如果不让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以后他会更加害怕。

张煜可怜的看着他“你从小到大都在骗我。骗得我太苦了，可我却没有丝毫办法针对你。”

杨滛一根筋，不喜欢男人就是不喜欢，自己本来就是直的。张煜又这么强硬的态度对他，只能让他更烦躁

“那是你一厢情愿，我从没有说过我一定会做到。当然，你上过一次当还能上我第二次当，那不是说我骗你。那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被骗。说得清楚点，就是没脑子。”

“”杨滛这话说的露骨又绝情，否定他的掏心掏肺的爱不说，还在间接性的嘲讽他是个蠢货。

张煜心凉了个透彻。

杨滛冷漠的拨开他僵硬的手，低声道“我不爱你，我说过。我也不欠你的，没有必要或者是一定你喜欢我，我就必须得喜欢你。没这个道理。用你一句话说除非你把我杀了，再把我心挖出来，任你处置。你千刀万剐掖好，你拿去煮汤也好，但我还是不爱你。这样，你懂么”

张煜苍白的脸色恢复一点血色，微笑着回应他“我不需要你的爱，我爱你就够了。不过我可以考虑把你的心掏出来看一看，对我到底有多绝情。”

“随你。”

杨滛冷冷说了一句，与他擦肩而过，进了家门。

张煜坐在玄关门口，发愣了好一阵，才逐渐有反应。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轮椅的扶手，手臂青筋暴起得吓人。

一只黑猫从窗台落下，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他的身边，跟平常一样毫不忌讳的跳上了他的膝盖撒娇。

张煜目光柔和了些，忽然勾起嘴角轻轻一笑，盯着黑猫说“他要是有你这么乖就好了，不如，你帮我去好好惩罚他”

黑猫喵了一声。

张煜把它搂在怀里轻轻抚摸“为什么你非得惹我生气呢你知道的，我已经快到极限了。我并非那么宽容。”

杨滛在收拾房间，他准备给自己房门换一个门锁防止张煜一直在他房间进进出出，还准备请一个家教老师过来，给他好好补习，省得他没事做，一直缠着自己。

跟张煜待在一个屋檐下，对于他来说呼吸都是困难的。多来一个人把两人的时间分割开，对谁都是好的。

跟张煜吵架有两个小时过去了吧。

张煜都没有在跟他说过话。

他就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抱着那只黑猫一起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说实话，杨滛是不太喜欢那只黑猫，因为它老是在家里乱小便，而且那只猫非常有灵性。

每次看着人的时候，目光犀利得就跟老鹰一样，怪怪的，看着人很不舒服。但是张煜就莫名喜欢它，很喜欢。

自从它出现在它们家阳台。

阳台上就没落过鸟儿，家里养的狗也不敢靠过去，阳台上种植的花草，都被它啃的参差不齐。

杨滛不是虐待小动物的人，但这只猫的确很烦，它老爱欺负自己的狗，包子几次被它咬得毛都掉了好几块，皮肤还渗着血。

包子是老狗，陪着杨滛很多年了。

它夹着尾巴呜呜来到杨滛面前告状时，杨滛心里很不爽了，索性把阳台门关上了，让那只猫进不来。

“我看看。”

杨滛抱起包子，坐在沙发上心疼的看着包子被咬出血的几块地方。在他正对面就是阳台。

阳台那只猫坐在张煜膝盖上，盯着杨滛这边直瞧，杨滛居然从它眼里读懂了一丝微妙的轻蔑。

那眼神就跟平常张煜看玛雅一样。

仿佛在看垃圾。

杨滛和包子现在就是它眼里的垃圾。它还挺记仇，把杨滛摆在窗台上的多肉给推翻了，估计是因为杨滛凶过它一次。

“你说你天天跟它打什么架。”杨滛用棉棒小心翼翼的给包子上着药水，说“你的爪子和牙齿又没人家锋利，万一被咬死了呢”

包子委屈的摇了摇尾巴。

杨滛说“你都多大的狗了，跟一只小猫计较干什么。”

“呵”

阳台传来一声轻笑。

杨滛转头看了过去，张煜依旧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打盹，闭着一双眼睛，也不知道醒没醒。

杨滛把包子从膝盖上放了下去，揉揉肩膀准备去把客厅的猫毛和狗毛打扫一下。

这时，阳台的门被打开了。

张煜打开的。

那只猫欢脱的跳了进来，如一只忍耐很久的野兽，朝着包子就直接扑了过去，把包子咬得嗷嗷大叫，四处躲逃。

“快滚出去”

杨滛冲那只猫喝道。

他连忙抱起包子，把它护在怀里，那只猫跟本不怕他，跳上来就咬住了包子的尾巴，把它尾巴尖都咬坏了。

血淋淋的。

杨滛踢都踢不走。

“喵”

它打完包子还给他手臂挠了一下，这一下挠得很狠，胳膊上有三条深深的爪印，都流血了。

“滚”

杨滛怒极，狠狠的踢了一下它的肚子，把它踢疼了，它这才收敛了一些，跑到了阳台上。

那里有个少年正温柔的抚摸它，仿佛在奖励它刚刚所做的一切，嘴角上扬的笑是那么诡异。

“张煜”杨滛很生气的吼他。

张煜抱着猫，闭上了眼睛，没有搭理他，也没有应他，就好像不知道刚才的事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杨滛又哪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当即抱着包子去找他讨说法“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用把这只猫放进来的”

怀里的猫还挺护主，看到杨滛就炸毛，龇牙咧嘴的像只小老虎，可怕极了。包子一看，缩到他怀里发抖。

少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笑道“猫伤人，哥哥你怪我干什么难不成还是我指示的”

杨滛没好气“你不打开阳台门它会进来么”

张煜半睁眼，清澈的眼眸里印着猫咪橙黄色的眼睛，盛着点点稀碎的阳光“在这个家里，我已经连开门权都没有了么”

“谁跟你扯这个”

他们扯的根本不是两码事。但张煜就揪着这个不放了“那扯什么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你是亲子，我是养子。养子连家里的阳台门都不配打开了么”

杨滛算是明白了“你是不是故意找借口要跟我吵”

他无辜的眨了眨眼“是哥哥先凶我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对不是你做的。”杨滛气笑了“是它做的。”他一把揪起猫的后脖子，把它拎起来“他惹我生气，我去把它杀了，喂给包子吃。你有意见吗”

张煜微笑摊手“你开心就好。”

杨滛对他这幅态度不满“你以为我不敢么”

张煜挑衅的扬眉，也没有夺回猫的意思，说“开心就好，任你处置。”

杨滛气不过，把猫扔了，猫跳下阳台的时候还挠了他一下，现在手臂上有六条抓痕，触目惊心。

真要宰了小动物，他是做不到的。他虽然表面看起来凶了吧唧的，但其实心里比谁都柔软，富有同情心。

张煜也是深知他这一点，才任由那只猫为所欲为，替他报复一下杨滛。因为他自己下不了手。

张煜支撑着脑袋，笑着问“哥哥需要打一针破伤风么我可以替你喊医生过来。不过人家笑哥哥你连只猫都打不过么”

这疯子就是故意气他的，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挑衅味儿。

杨滛瞪了他一眼，气呼呼说“我最好得了狂犬病，咬死你。”

张煜嘴角一勾，非常流氓的做了一个动作，当着他的面解开了皮带扣“现在咬死我也行。咬这里。”

杨滛额头上的青筋在跳“你特么的。”

张煜神色淡定的拿起手机拍视频，把杨滛愤怒的样子录了下来“哇，哥哥又想欺负我了。我是不是得给不在家爸爸联系一下让他来找你好好谈谈”

杨滛咬牙“你拍我”

“嗯。”他不要脸的点头“哥哥炸毛的样子这么可爱，不录一段真是可惜。”

杨滛抱着包子掉头不想搭理他，骂了他一句“神经病。”

张煜欣赏着自己录的小视频，保存了下来，他哥哥一副要咬人又隐忍的样子，果然很可爱。越是这样，他就越想欺负。

杨滛抱着包子去二楼睡了。

张煜怎么样他都没管。

这崽子也没来找他，突然安静得他们好像不曾认识过一样，杨滛不找他说话，他也不找自己说话。

大概是所谓的冷战期。

第二天杨滛就聘请了个家教老师给他补习功课。请的是个名校大学生，是在招聘网上请来的。

老师年纪不大，是个男人，带着一副眼镜，行为举止谦卑有礼，样貌也非常清秀，看起来很年轻，很好相处。

“孙老师是吧”

杨滛在客厅接待他，张煜坐在阳台上打盹，怀里还抱着那只昨天他赶走的猫。

黑猫坐在张煜的膝盖上，看垃圾一样斜眸看着杨滛，那不屑神情仿佛在他跟他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杨滛老子等会收拾你。

“是。我叫孙志浩。”

孙志浩捧着茶杯坐在沙发里。

杨滛笑着说“嗯，我知道，我看过你的简历。”

孙志浩点点头“那就好。”顿了顿，问“是你要补课”

杨滛摇摇头，指向阳台“是我弟弟。”

孙志浩跟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看到阳台上那个安静慵懒的画面时，愣了两下，瞳孔忽然扩张。

外头风和日丽，清风徐徐，漂亮的少年靠在屋檐的阴影之下，如一只猫一般懒洋洋的打盹。

那皮肤白皙得如瓷器，被阳光晒久了，还有些微微发红，格外诱人，睡在那，安静得像副油画，人看一眼都不忍心打破那祥和的画面。

当然，只有杨滛是个例外。

“张煜”

杨滛的大嗓门炸响。

张煜紧锁的睫毛微微一颤，极不情愿睁开眼。杨滛又喊他“赶紧进来，我给你请了个家教老师。对了，别让那只猫进来。”

张煜朝着客厅里看了一眼，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对上了家教老师略微惊艳的目光，一瞬，孙志浩竟有些不知所措。

张煜眼里却闪过一丝嫌恶。

就跟那只黑猫看杨滛一样，他现在也是用这个眼神看着那个男人，看得孙志浩耳根子都红了。

眼镜下藏着的那双眼睛正在闪烁兴奋的光。两只手掌也开始不耐烦的摩擦起膝盖，越摩擦越快，很是焦急。

杨滛觉得他有点奇怪，就问“孙老师你怎么了”

孙志浩回过神，一愣，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想上厕所了，来的时候憋了一路。”

“这样啊”杨滛给他指了厕所的方向“那里是厕所你先去，别憋坏了。来的时候直接说就好了嘛”

“嗯。”孙志浩推了推眼镜“那我先去上厕所。”

杨滛点头“好。”

张煜在这个时候进来了，怀里那只猫被放走了，他表情有点不悦“我说过，不要请家教。”

杨滛没搭理他，自说自话“我帮你把时间安排好了。下午两个小时，晚上两个小时。孙老师会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张煜沉默“”

杨滛看着孙志浩的简历，说“是个知识丰富的老师，他教你你得认真学习。补课费很贵，不要浪费。”

张煜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杨滛不给他机会，抢话说“对了，另一支手机我拿走了。没手机还是不方便，重新买一个又很费钱，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