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头断了的女人

杨滛一下慌了，眼前的女人比他还慌，见到他，目光闪躲，一双手腾在空中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若是旁人看了，指不定以为是个小偷。

但杨滛一眼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是因为激动才慌乱的。算了算时间，七月尾，是温玉阮第一次出场的时候。

书里的剧情是女人表现得太过古怪，把杨滛吓走了。不过现在看上去的确古怪，神情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话未说完眼睛先红了，看着杨滛她张开口几次欲说什么，但是又似顾忌什么，最后生生吞回了喉咙里。

杨滛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抓住了他的胳膊，哽咽着问“请问知道幸福小区怎么走吗”

一口带着乡音味儿的普通话，有点刻意，似乎是努力想说好，但是刻意过后就是怪怪的别扭感。

问路是假，想和儿子说话才是真，当初生下杨滛，她只碰到了几个月，就被杨家带走了。

温玉软怕自己的身份给杨滛丢人，一直没有敢告诉他他是谁生的。问杨温然，在杨温然那里也只落得一句“你妈妈早死了。”

杨滛是到死都不知道这个一直跟变态一样观察自己的女人是谁，还曾经警告过她，把她送进过警察局。

杨滛没说话，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他以前看书的时，所有角色中对这个女人是最心疼的。

“额”他张了张口，生怕吓到这个胆小的女人，故意将声音放低了些“往前300米就到”

“奥奥”女人愣了愣，干笑着应了“谢谢，小朋友。你真乖。”

杨滛低头“嗯”

她愣着没走，又说“你这么有礼貌，肯定有个好爸爸”

“大概”杨滛嘴角有点苦涩“吧”

她微微笑了“长得也好，健康。”

这么尴尬又诡异的搭话，如果是书里的杨滛估计早就被她吓跑了。现在的杨滛只觉得心酸。

“阿姨也是。”他的目光落在女人的断指上，问“阿姨您的手指”

女人连忙把手藏到了口袋里，似乎不想杨滛看见，眼里说不出慌张“没事儿阿姨天生的”

杨滛把目光往下移去了点，女人一双老布鞋破了个小口。裤子也不知道穿多久了，缝缝补补，都是补丁。

她被杨滛打量得有点不自在，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就说“那阿姨走了。谢谢你小朋友”

杨滛拉住她“等等。”

温玉软一怔。

杨滛用钥匙打开大门，说“等等我。”

她疑惑的站在原地，看着杨滛急匆匆的跑进了大门，甚至连门都没有关上，就这么敞开在她跟前。

这孩子，怎么这么冒失

等了一会，杨滛拿了个布娃娃出来，递给她“这个给你。”

给的太突然，温玉软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想问什么，杨滛却摇摇头跑进去了，似乎不想跟她多在说什么。

门被关上了。

在她眼前关上的。

温玉软心尖酸酸的，许久，才抱着杨滛给的娃娃离开了。她不能跟杨滛相认，说多了也怕吓到这孩子，现在只要看到这孩子过得好就行了。

温玉阮离开了，孤单单的背影在黄昏下拉得许长。周围走着的，都是刚放学的孩子，爸爸妈妈守在身边。

她看得眼睛都红了。

抱着那个娃娃，她就像抱着小婴儿一样，守护得小心翼翼。也许是触摸久了，她忽然摸到娃娃里有几块硬硬的东西。

温玉软奇怪的拉开了娃娃的拉链，拉开一看，眼泪水夺 眶而出，忍不住情绪，抱着那娃娃在大街上失声痛苦。

里边放的是钱

厚厚一叠。

杨滛知道温玉软缺钱，过得不好，碍于杨温然他不能跟温玉软相处太久，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送钱了。

杨温然的保险柜的钱被他偷了一沓。

数目在两万左右。

好在杨温然不怎么点保险柜钱的数目，太多他也数不过来。每个月也会有一笔存款放进去。

他只需要每个月偷偷拿一点去接济温玉软，温玉软就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不用在流水线上累死累活，几次因为疲劳过度晕倒过去。

杨滛愣在玄关门口深思。

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张煜。

他一瘸一拐来到杨滛跟前，很委屈的看着他“我摔跤了。”说完伸出手给他看被摔破皮的胳膊肘。

杨滛“”

张煜瘪着小嘴“为什么不等我”

杨滛道“我不知道你跟过来了。我以为你跟爸爸去吃饭了。”

张煜向他打开双臂，“抱抱。”

“抱个篮子。”杨滛摁着他的头，把他推开。

他本来心情就烦躁得很，一看到张煜更烦了，一想到这狗崽子以后连温玉软都不放过，他就想把他打个包扔垃圾桶去。

杨滛死了，杨温然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