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记仇景司明(1 / 2)

金翎城的清晨蒸腾着乳白色的雾气, 暗青色的远山如洪荒巨龙般潜隐在茫茫然的雾海里。

柳天心走出卧房,感觉外面的气温颇有点低。

哪怕是更北方的夜魍好像也没有这么大的内外温差。

是天凉了吗?

找到了个似乎正确的解释, 柳天心也便没有多想。

隐隐听到她走进院子的动静, 景司明也从侧室里走了出来,倚靠在大厅的门框上, 衣衫前襟因左膝抬起而洒脱地垂落下来,越发显得身形颀长。

不同于平日里神情淡漠,他看着她, 眉眼弯弯,似笑非笑的。

这使得柳天心略有点不自在“哎你盯着我干嘛。”

“昨天某个人非要放弃治疗, ”景司明说, “你看, 果然做噩梦了吧。”

“……?”柳天心茫然,“有吗?”

许多梦境刚刚起床时或许还会残留有一些印象,但只消稍过一会儿,就会被忘个一干二净。

柳天心就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当然有,”景司明如实叙述, “你在床上乱滚, 一边滚还一边喊景师兄。”

“?????”

柳天心震惊。

然后她隐约记起来,好像确实是梦到了景司明。

……为什么会梦到他啊,而且还喊出声?

柳天心果断装作四处看风景, 把头转向一旁,以免被他发现脸红,同时否认三连“我不是, 我没有,不可能!”

景司明“明明就是有。”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柳天心拿出长老的架子来,“我自己做的梦难道自己不知道?”

景司明“你刚刚还不承认昨晚有做梦。”

柳天心“…………”

柳天心窘迫起来的样子有点小可爱,景司明也不至于拆穿太过,把话题结束于一声轻浅的笑。

柳天心则是不自禁地好奇了起来,昨天晚上她究竟做了什么样的梦?

为什么还会有景司明?

——不会是某种不可描述的梦境吧啊啊啊啊啊!

越想越糟糕,她紧张地警告他“不准告诉景司明啊。”

景司明嘴上“你尽管放心便是。”

景司明内心“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爆笑,只是压力突然变得有点儿大,接下来必须得小心维持人设,直到返回学院都不能掉马,不然柳天心肯定气炸,然后恨死他。

城主府的佣人以玄气虚托着大大的紫楠木托盘,送来了热气氲氤早餐。

两个人相对坐下,柳天心这边还在纠结,拿勺子轻轻搅动着浮有五颜六色的豆子熬成的浓粥,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问他,“话说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个什么梦啊。”

景司明立刻抓住了这个话头“你在星际的时候有人欺负你吗?”

柳天心摇头,“没有啊。”

景司明狐疑看着她,“被绑在椅子上,头上戴着萦绕雷光的东西的事情也没有?”

柳天心再次摇头,“没有啊……”

他问话中点到的关键词,让她恍然间忆起了那个梦境,表情顿时惊悚起来,“哎呀!”

“怎么了?”

“海纳基地沦陷,联邦军人死伤惨重,我在医院里昏迷中的身体被炽日帝国的人给带走了,他们的研究员并尝试着各种手段把我唤醒,在测试一件与神魂之力有关的仪器时,我忽然能够产生反应……”

柳天心细思极恐,“这会不会是真正发生在那边的事情?”

“什么?”景司明闻言顿时吃了一惊。

柳天心的勺子轻轻敲着碗沿,“虽然时间线似乎不太对得上,但前期的事情闪现得很快,像是只存在于过往的记忆之中,无论是事件还是痛感,都直到被装上那个仪器之后才真正明晰起来……”

但她琢磨了片刻,忽尔又放松了,放下了勺子说

“应该不是吧,到了末了,景司明突然出现,把我给救了下来,这肯定只是个噩梦,不然的话景司明怎么可能会到星际那边去嘛。”

得出结论,她拿起玉雕般的甜薯,分了一半给他“你说是吧。”

“…………”

景司明没有回答,默不作声地接过了甜薯。

心疼,而且害怕。

——所谓梦境,不会真的是另一个时空里的现实吧?

他收集信息用以验证“真的没人欺负你?你之前真的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我是首席工程师,就跟首席客卿差不多,”柳天心漫不经心地摇头,“怎么可能有人欺负我,皮痒吗。”

“那你当首席工程师之前呢?”

“之前我也很流批啊。”

柳天心咬了一大口玉薯,自己把自己嘴给堵住,暗示她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想想梦中不停喊景司明就好羞耻啊。

景司明也便不再多问,他觉得,柳天心先前既然没有这样的经历,便不应该突兀地梦到这样的事情。

所以,那残忍的场景很可能在另一个时空里真实发生。

虽然严格来说,柳天心先前所使用的躯壳并不算她本人,而她若不是白天撞见蛮族肉宴受到惊吓神魂不稳,另一边无论发生些什么应该都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他还是暗挫挫地在小本本上给炽日帝国又记了一笔。

看回头怎么收拾这些人。

吃过早餐之后,柳天心便开始研究如何实现引继阵塔免调试傻瓜式的安装方式。

在她的要求下,金翎城主为两人安排的住处院子面积很大,直接能摆下好多个引继阵塔。

景司明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为了避免以后再次发生这种事情,也许应该帮她选一些强化神魂的功法?

……

城外荒野。

混着荒野里特有的青草腥味的空气忽尔如火焰烧灼般波动不停,片刻后撕裂出了一道狭长而弯曲的幽隙。

幽隙在滴血。

浓稠到不可思议的血。更确切地说,这只是被染作了殷红血色的肉靡。

肉靡源源不断从幽隙里涌出来,恐怖而黑暗的气息被扭曲的空间刻意压制着——因为哪怕流泄出毫不足道的一丝,都足以让生活在这片荒野中的各类生灵如临大敌,飞也似地逃遁而去。

最先落在地上的几堆肉靡蠕动着组构成了五个威压强劲的老者,其中一个面容与雅雅拉塔略有些相像。

更多的肉靡仍旧在裂隙的另一方缓缓涌动。

一个黑衣老者取出了一个紫金颜色的巨大葫芦,塞子拨开,裂隙里的大量肉靡被迅速吸入其中。

为了行动的隐蔽性,此刻并不需要太多人在此现身。

几个人低声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