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骄纵(1 / 2)

叶侍郎从叶勉那里出来后就直奔正院, 邱氏见这日头刚过半, 他就穿着官服回来了很是吓了一跳, 再仔细看叶侍郎那脸色, 黑得锅底一般, 立时就沉了心, 急急将姜南初打发回碧华阁, 又将伺候的都赶到院子里,只当这是外头出了什么大事。

叶侍郎接过邱氏递给他的清菊茶却没有喝,将薄胎瓷杯重重地撂在一旁的紫檀茶案上,直直质问道:“我问你, 勉哥儿那屋子你这当娘的是怎么拾当的?”

邱氏没成想他提的是勉哥儿,被他问的一愣,随即想了想,一头雾水道:“怎地了,可是他屋子有什么不妥,是又哪个丫头作妖了?”

“哪里都不妥!”叶侍郎一拍桌子气道:“你在他那屋子里都摆的什么破烂市儿玩意?”

邱氏一怔, 皱眉道:“你这发的是哪门子的邪火?”想了想又没好气道:“怎么就破烂市的东西?那都是从我嫁妆里挑出来的顶好的,老是老式了一点,却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

叶侍郎一甩袖子, “你少唬我!你嫁妆里多的是那精贵的,怎么刚刚我在他那儿一件都没见着?”

“你去勉儿那里了?”邱氏奇问道。

“我去怎地了?”叶侍郎吹着胡子,“我不去都不知我叶恒的嫡子竟在府里沦落至此!那马棚填些稻草都比他那屋子好上些!”

邱氏听他说的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柳眉倒立, 骂道:“叶恒你这是说的哪门子疯话!京城里除了那王公侯府, 我们这般的官家的哥儿哪个不是如此置当傢事儿?我嫁妆里是有那金贵的,可敢摆在他那屋子?你小儿子多淘气你又不是不知,他那院子哪一旬不报上来几个碎瓶儿碎盏的,又何必让他祸豁了去!”

叶侍郎“哈”了一声,也立眉道,“你倒不如直接说你舍不得那好东西!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是如此。”

邱氏被他气得直捂心口,一手攥着帕子抖着手指着他骂,“我舍不得,你又舍得了?你那天南海北淘换回来的好东西,净往璟哥儿那儿去了,何时又舍得送一件儿去勉儿那处!如今你只去了宝丰院一回,倒埋怨起我来!我一妇人,每日只在这内宅里转悠,又哪里像你一般能去寻那些精奇金贵的物件儿?”

叶侍郎冷哼道:“我怎么是舍不得?我......那是没想起来!璟哥儿是咱们嫡长子,我自然要多照看他些,”叶侍郎说到这里面上一丝得意之色,道:“我可是将璟哥儿教成了端华公子,可你这当娘的,我只让你顾个嫡次子,你又把人教成个什么德行?”

邱氏被他气得差点一个倒仰,恨道:“什么德行?你给我说清楚!我们勉儿在外面不知多招人喜欢,我看比璟哥儿还好上些!”

哪知叶侍郎听到这里却跳脚起来,横眉立眼怒道:“什么招人喜欢?不许招人喜欢!”

邱氏被他吓得一抖,“叶恒!你是疯了?!”

“好好一个哥儿,怎地就不能教得像他哥一般清傲目下无尘?如今惯会讨好与人,像个什么样子!”叶侍郎背着手满屋子乱转,突然想起什么,看着邱氏道:“还有,他攒的那些私房钱已经空了,你快些给他补上。”

想了想又甩袖子道:“算了!不能再将勉哥儿交与你,”叶侍郎说完高声叫了下人进来,冷声吩咐道,“去,账房上支两千两银子给宝丰院四少爷送去,再告诉那边,以后四少爷来支银子不走公中的帐,全划到我这里来,每次不超五百两不需报与我。”

右铭领命而去。

邱氏睁大了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惊吓道:“你这般养他,岂不是要将他纵坏?”

叶侍郎不耐地摆了摆手,“就纵着吧,璟哥儿之前也是如此,也没养坏了。”

“这怎么行!”邱氏急急与他讲道理,“他与璟哥儿可不一样,璟哥儿性子自律,勉儿却娇气的厉害,平日里比那深闺里娇养的小姐花头还多,你如此在银钱上无底地纵着他,他定要更加骄奢僭罔,这可怎么养的住?”

“我看如此甚好!我叶恒官场半辈子,难不成连个娇贵的小儿子都富养不起?”叶侍郎哼道:“再说就算是骄纵些又如何,总比把他养的眼皮子浅薄,倒似几两金子就能把他骗走的强!”

叶侍郎说到这里更气了些,高声道:“就这么给我养着!”

邱氏与他讲不通道理,气得直发抖,骂道:“你要将他教成个纨绔不成?”

叶侍郎冷哼,“我自有我的道理,日后勉哥儿如璟哥儿一般,都由我亲来打理,你只管顾好府里庶子庶女便是,不可再插手他的院子。”

叶侍郎说完满眼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邱氏气得心脏狂跳,理智全无,抓起手边半空的茶盏就向叶侍郎砸去,口里颤着骂道:“叶恒你个老狗!你给我滚出去!”

叶侍郎被冲进来的两个邱氏身边的嬷嬷好声劝走后,邱氏忍不住委屈,大哭出声,“明儿我就带我儿回娘家去,倒要我爹娘评评道理,我进他叶家门二十余载,主持中馈,打理庶务,相夫教子哪个不尽心,最后竟成了苛待幼子的恶妇了。”

老嬷嬷叹气劝道:“老爷都是一时气话,夫人不必往心里走。”

“他什么气话!”邱氏哭道:“当年只因着璟哥儿夜里被子没盖严,染了风寒,他便再不准我插手璟哥儿,只他亲自带着,如今璟哥儿如何你们都看得清楚,与我半点不亲近,如今又要来抢我勉儿!”

“我们四少爷最是亲夫人您的,不怕。”老嬷嬷一下下地给她抚着背顺气儿,笑着劝道。

邱氏抹泪,哽咽道:“知道的官家太太哪个不背后笑我,只当我是个连儿子都不会养的蠢人,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竟嫁给他了......”

邱氏不明晓叶侍郎为何突然莫名其妙地发作,派着丫鬟去打听了个大概的叶勉,却是大概猜出原由了,一时又是害怕他爹要与他哥告状,又是兴奋地直搓手,准备掏空他爹的小金库。

他娘说的对,他可不是叶璟。

第二日,叶勉如往常一般去上了学,一连几日都没在院子里见着庄珝,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魏昂渊却突然来了。

叶勉几人赶紧吩咐侍童往他座椅上叠了几层毛皮褥垫儿,才扶着他坐下,奇问道:“你这还没好利索,怎么就来了?”

魏昂渊坐下后“嘶”了一声,随即哼道:“我在府里整日趴着,无趣的很,你又不去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