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夫人在陶妈妈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她拄着手杖,缓缓朝着棺材走过去。
万氏和宋氏偷偷交换眼色,不是已经派人把她看管起来了吗,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二房的人心里有鬼,死死盯着老夫人,一刻也不敢松懈。
老夫人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慈祥和蔼的模样,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表情肃穆,不喜不悲。
只有沈妤细心地留意到,老夫人一个不爱化妆的人,今天涂了格外多的粉。
盛老夫人走到棺材旁边,她用拐杖掀开了死者脸上盖着的白色手帕。
果不其然,在江水里泡了几天,尸体的脸已经被礁石划烂了,五官不分。
灵堂里胆子大的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盛延卿是老夫人看着长大的,最了解他的人就是老夫人了。
如果老夫人说这尸体有问题,没人敢反驳。
“把裤腿挽上去。”老夫人道。
陶妈妈这个年纪的人,已经送走了不少人。从前的盛老爷,大少爷,还有大夫人,在府里服侍多年的下人,都是陶妈妈看着入殓的。
尽管死者面目狰狞,陶妈妈却并不怎么害怕,她依言挽起了死者的裤腿。
沈妤就站在棺材旁边,她清晰地看到,死者的小腿上一道很明显的刀疤。
这条疤痕足有一指长,伤口很深,即便尸体泡的肿胀,还是能清晰辨认。
老夫人的身子一晃,险些晕倒。
她踉跄着走到棺材旁边,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她气血上涌,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老夫人!”
灵堂里一阵惊呼,沈妤慌忙将老夫人扶住,叫来软轿,将人送回了鹤寿堂。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沈妤井井有条,但一闲下来,她整个人都是蒙的。
老夫人还在昏睡,陶妈妈对沈妤道:“二少爷腿上是有一条疤的。那时候赵姨娘刚走没多久,大夫人把二少爷接到了如意轩。二少爷贪玩,经常翻墙出去,大夫人告诫了多次他也不听。后来有一次,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瓷片,二少爷不知道,翻墙的时候就把腿划伤了。”
“薄薄的锋利的瓷片,好巧不巧就在墙上,二少爷腿上血流不止,把下人都吓傻了眼。就是那次,二少爷腿上留下了一道疤。”
想起往事,陶妈妈仍旧唏嘘不已。
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夫人是恼怒盛延卿不听话,故意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放了瓷片。
那时候他才五六岁,小孩脾性,自然斗不过大夫人,吃了亏也只能忍着。
老夫人对此事却十分愧疚,对这条疤痕也耿耿于怀。
看到这条疤痕,老夫人就认定死的是盛延卿。
沈妤脸有些发僵,她的心是麻木的。
她很难说服相信,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她还记得两人分别时候他的模样,他说过让她先回家,等他回来的。
她们甚至已经商定,这笔生意谈妥了,就一起向老夫人摊牌。
沈妤为两人的未来做了很多规划,一瞬间竟然全部成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