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2 / 2)

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季让眼神冰冷,语气不耐烦:ot我跟你没什么话说,我的事也不用你管。ot

季伟彦走近两步,无奈地看着他:ot我不想跟你吵架,只是听说你成绩进步了,我很高兴,想来看看你。ot

季让冷笑:ot和你无关。ot

季伟彦点头:ot是,和我无关,我知道你是因为映映。可即便是这样,我也很高兴。ot他目光复杂,带着一丝感慨看着他:ot只要你能好好长大,我和你妈妈就都安心了。ot

他不提他妈妈还好,一提季让眼中戾气更甚,把怀里的篮球狠狠往他面前一砸。篮球受力弹起,砸在旁边的书桌上。

堆在桌面的课本噼里啪啦摔了一地,夹着他的吼声:ot你没资格提我妈ot

这个话题永远是他们之间的禁忌。

季伟彦沉默不语,看着眼前少年迅速血红的眼,好半天,苦笑了一声:ot是,我没资格。你可以怨恨我,但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用这种怨恨去伤害你自己。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你好。ot

季让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自己:ot希望我好ot他神情狰狞,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ot你们谁希望我好过不都是为了季家的名声,为了你们所谓的军人名誉被我败坏名声的这些年,很不好过吧ot

他低低笑了一声:ot可是我很好过。你们不好过,我就好过。ot

他们越是在意所谓的名声,他就越是要无恶不作地去败坏它。

他们越是想他长大成材,长成他们希望的模样,他就是越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做一切不良少年会做的事,长成他们厌恶的样子。

他心里的执念如此之深,像毒刺,像恶龙,荼毒着自己,也吞噬着别人。

走廊外传来一群学生的嬉闹声。他像是从失控中找回了一丝意志,把怨毒的目光从季伟彦身上离开,投向窗外灼烈的光线中。

ot我今后会如何,和你无关,更与和们季家无关。我不想再看见你。ot

他俯身,捡起地上的篮球,走向教室后排那个靠窗的座位。

季伟彦身形僵硬站在原地,半晌,无声叹了一声气,抬步走了出去。

教室门外,有个小姑娘贴墙而站,嘴唇绷得很紧。

季伟彦一愣,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笑来:ot映映。ot

戚映看着他不说话。

季伟彦恢复了温和嗓音:ot叔叔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ot

她摇头。

他笑了下:ot有关阿让的事,你不好奇吗我可以告诉你。ot

她还是摇头,顿了顿,小声说:ot他想说的话,会自己告诉我。ot

季伟彦惊讶于她能开口说话,脸上笑意总算温柔了很多:ot能说话了呀。ot他垂眸叹了声气,ot好孩子,去吧。ot

话落,转身走了。

戚映盯着他背影看,那个总是笔挺的身影,带着几分疲惫的佝偻。半晌,她收回目光,走到门口看向教室后排那个少年。

他趴在课桌上,笼在日光中,明明窗外阳光灿烂,可他却像独自一人待在冬雪天,浑身都是寒气。

戚映抿了下唇,跑回二班教室,再回来的时候,掌心捏着一颗草莓糖。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来,小声说:ot吃糖吗

季让身子动了一下,可还是没抬头,好半天,低低的哑声传出来:ot映映,我有点难受。

她半跪着,小脑袋枕在他腿上,轻声说:ot我陪着你就不难过了。

那是他对她说过的话。

他笑了一下,脸埋在臂弯中,声音显得低而闷:ot小傻子,刚才是不是偷听墙角了

她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腿:ot我不是故意的,你生气了吗

他身子往后靠了靠,还是趴着,但脸朝下,能看见蹲在身边的小姑娘。她朝上偏着,他朝下偏着,在小而低的空间里对视:ot不生气,我不会生你的气。

她轻轻笑起来,也不说话,就这么半跪着,枕着他的腿,乖乖地看着他。

季让心里面又疼又软,抽出一只手,指腹蹭了蹭她的脸,低声说:ot我告诉你我的秘密好不好ot

她ot嗯ot了一声。

他指腹摩擦着她的脸,轻声说:ot以前,有一个小男孩,他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爸爸是武警,妈妈是画家,小男孩从小就很想当警察,很小的时候就拿了全国射击的冠军,他想成为像他爸爸一样厉害的人。ot

ot可是后来,发生了一场。那场中,小男孩的妈妈被劫持了。武警爸爸去奉命去救人,到现场的时候,发现还有另一个孕妇也被劫持了。ot

说到这里,他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怕弄疼她,离开了她脸颊。

戚映感觉到少年粗重又压抑的呼吸。

她伸出手,握住少年冰凉的手指。

她手软软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很暖和,从他指尖开始,一点点温暖他冰凉的身体。

ot情况很紧急,匪徒很快就要枪杀人质。那个时候,只来得及救一个人。那个武警爸爸,没有选择救妈妈,而救了那个孕妇。ot

本来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忆这样的过去。

可当着小姑娘的面说出来,却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

戚映枕着他膝盖,往里蹭了蹭,伸手环住他的腰,小声问:ot那小男孩呢ot

ot小男孩很难过,也无法接受。可那些人都告诉他,武警爸爸做的选择是正确的,他这是大义的牺牲,是作为军人的责任。好像他妈妈ot他顿了顿,低低笑了一下:ot该死一样。ot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用她的牺牲,去换属于他们的荣誉

那个孕妇活了下来,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最终还是死了。

他憎恨这些人道貌岸然的正义,他憎恶他们所谓的奉献牺牲,他甚至觉得恶心。他扔了他曾经赢来的所有奖杯,踩碎了曾经要当警察的梦。

他过得浑浑噩噩,直到有一天,看到那个被救的女人出现在他家。

季伟彦救了她。

还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