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麻烦 (抓虫)(2 / 2)

沈湘登了一天山很累了,可她自从那次扑过去把要寻死的苏婉娘救了,心里就对苏婉娘有种照顾感。平时带着苏婉娘练武,关系又似师徒,感觉比沈汶都近。这时也不推脱,就笑着说:“我可只动动嘴,走是走不出来了。”

苏婉娘笑着说:“没事没事儿。”两个人走到了后院,苏婉娘行了几招,沈湘过去到她身边,搬动苏婉娘的胳膊示意她正确的姿势,笑着问:“你眼睛怎么肿了”

苏婉娘说:“我今天出去采花,回来的时候摔了下。哦,我看到寺门口有几辆好看的车子,你们回来时看到了吗”

沈湘一愣,摇头道:“没有。”

苏婉娘周围看了看,小声说:“这个小寺这么偏僻,有谁会赶着和咱们一起来小姐在长乐侯府里,与大皇子和四公主吵了嘴,你说,会不会有人来看咱们是不是在这里,然后,等着咱们回去,在路上捣捣乱”

沈湘想了想,说道:“我得去跟我哥他们说说!”就要走,苏婉娘马上抓着她的袖子,小声嘀咕道:“如果没有府里人报信,谁会知道的这么准大小姐就是要去与大公子他们商量,也不能这么明着闯过去。”

沈湘虽然是直性子,这时也知道轻重,小声说:“好,你再练几招,我再去找他们,就说是问明天的事。”

苏婉娘点头道:“其实,只要跟一个人说了就行了,别惊动了大家。而且……”她在沈湘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沈湘点头道:“太好了!多谢你的提醒。小妹妹年纪小,还不懂事,又是我们里面不懂武的。你比她大,又机灵,平时有什么想法,和她说不清的,就来告诉我。”

苏婉娘心说你那个妹妹可不是不懂事不机灵,是太懂事太机灵了,都快成精了,但嘴上却说:“好,我听大小姐的。”

沈湘迟疑了下说:“我从来没把你当丫鬟的,你就算是我徒弟吧!”

苏婉娘扑哧一声笑了,她的年纪比沈湘大些,觉得沈湘还是带了孩子气,说道:“多谢师父了。”

沈湘被笑得脸有些红,嘴硬道:“你是我的大徒弟,有什么好笑的日后我要当个女元帅呢!就是不成,至少也该是个行走江湖的大侠。你去和别人说起我是你师傅,那可是要被许多人羡慕的!”

苏婉娘更笑,对着沈湘行礼道:“大侠元帅,或者,元帅大侠在上,受弟子一拜。”

沈湘一推苏婉娘笑着跑开了。

沈湘接着去找沈卓,说要请教他几招。两个人交了几下手,看着又吵了几句嘴。她走后,沈卓缠着沈毅和沈坚下棋,三个人说屋子太小,拿了棋盘要去林间下棋。出寺时顺便问了问和尚今日是否有人来上香,得到的答案是有那么三四户人家。

三个兄弟在林中下了会儿棋,又追逐打闹了半天,日落时,才回到了寺里。

本来,他们会再停留一日,后日一早离开回城。次日,沈毅说要带着几个弟妹去访问一下周围的前朝古迹,只带了一半护卫和三辆马车中的一辆给沈汶和几个丫鬟坐。寺中留下的护卫等到天都黑了,刚以为出了事,有人回来告知说,临要回寺时,大小姐突然肚子疼,大公子怕在这郊外不好找到郎中,就赶紧带着人回府了。余下的人明日一早按原定计划回去,一路小心。

太阳落山后,用了晚饭的杨氏听闻沈毅带着人回来了,一时又惊又喜。惊的是提前返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喜的是孩子们回来了,她这一直不踏实的心总算放下了。

沈毅也知道在侯府里不能随便说话,就咬定了原来的借口,说是沈湘肚子疼。沈湘也捂着小腹,一副皱眉不舒服的样子。杨氏知道这个女儿自幼练武,身体强壮,说自己病了那肯定是真的了。忙让人去请郎中,让女儿赶快去休息,让人上晚饭给其他孩子们吃。

郎中来了诊了脉,说大小姐可能是受了寒,又过于紧张,喝些姜水,睡一觉就好了。

沈湘和沈汶睡了,可沈毅和沈坚却亲自巡查侯府,一个管上半夜,一个管下半夜,带着人严查门户,不准人进出。连沈卓也半夜起来,周围转了转,可侯府什么事儿也没有。

一夜无话,次日其他人回府时报告说,他们临进城时,正当着南来北往的众多人众,被一群地痞流氓挡住了,其中一个异常丑陋肮脏的汉子,口口声声说方才看见了这队伍马车里有一个少女撩开车帘向他微笑飞眼,他前来问一下姓名,想结识个小美人。

人声嬉笑中,大家都知道这是镇北侯府的车队,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想看看热闹。可车队中根本没有女的,沈湘沈汶和春绿苏婉娘何氏前一天就回府了。领着车队的青年命人把马车帘子都打开,让围观的民众看清队伍里根本没有女人后,就向护卫们点了下头。侯府护卫一向傲气,谁曾受过这么明目张胆的诬陷,愤怒下出手格外狠,把那个说刚才有女子向他招手的男的连带几个地痞打到满地找牙。直到这些人哀声求饶,先后说没这回事,只想来敲诈些银子,领队的青年不想出人命,才让人停了手。

这事刚过,进城到了集市热闹之处,又有几个打扮妖艳的青楼女子过来大声说应邀到此与原来的姐妹相会,看看能不能也被买进侯府。领着护卫队的青年冷笑,让人去报了衙门,当街与那几个女子对峙,说她们血口喷人。那几个女子信誓旦旦地说的确得了准信儿,让护卫问一下队里的丫鬟就知,或者让她们亲自去相认,那个丫鬟和她们说好了在这里与她们见面的。等衙役到了,领队的青年才散开了护卫队,再次打开了马车,让人们看清了没有女子在其中。众人的哄笑中,衙役把那个捣乱的女子押走了。

杨氏和老夫人听了半天没说话,等人都退下去了,杨氏才用绢子擦了下眼睛,气愤地说:“这些人是想毁了湘儿和汶儿啊!”

如果车里有女孩子,那个无赖就硬说向他招手了,谁又能分辩得清楚哪怕是个丫鬟认了,别人还会说是为了小姐顶罪。在闹市中,如果苏婉娘当时在,那些青楼女子过去相认,周围的人们会怎么看待用了这样的丫鬟的沈汶

一想到如果这些事干成了,沈湘沈汶会受多大的伤害,杨氏气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想让孩子吃亏。一看有人对她的孩子不利,她想拼死的心都有。

老夫人皱眉摇头,低声说:“现如今,不能动作,如果真的对上了,是我们这边吃亏。”这边是未成年的少女,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背上污点。

杨氏咬牙道:“现在就这么欺负人,日后要真成了……”

老夫人咳了一声,责备地看杨氏说:“你怎么还是这么嘴没遮挡!当家主母了,要沉住气!”

杨氏梗着脖子,不看老夫人。老夫人再次叹气,心里对死去的老侯爷说:这就是娶了小户人家女儿的问题,遇到大事,一点主意也拿不了,就知道在那里置气。

杨氏紧握着绢子说:“有什么道理,说出了子丑寅卯来,为何要玩这些阴的真不是好东西!”

老夫人无奈地说:“你听听你这话,像是个六岁孩子说的!这世间,哪里是清清白白的若是不能做什么,就得先忍耐。侯爷回信不也说了吗让孩子们少出去。这次我不是说他们最好都别去了,你还是让他们出门,如果不是毅儿那孩子警醒,这不就有事了吗”

你看他们高高兴兴的样子,不也没敢说出来现在却来怨我。杨氏不能和老夫人斗嘴,只能恨道:“难道我们就得躲在家里谁家孩子得这么憋屈地过日子”

老夫人见说不通杨氏,更加摇头:“你这脾气!也不是说要躲一辈子,女孩子拘在家里也好磨磨性子。汶儿七岁,湘儿也才十岁,还有几年。就让那些人先说几天、闹点事,算是出了气。正事儿多着呢,谁会抓着一个孩子不松手这些日子,就不要让汶儿出去了。”

杨氏半赌着气:“那一年也别让她出门了!”

老夫人却不觉得杨氏在耍脾气,马上叫人唤了苏婉娘和乳母何氏来,告诉她们这一年左右,别让沈汶随便出去,有事要来对自己说了再干。平时好好管着院子,别让人乱传话。苏婉娘和何氏忙好好地应了。

苏婉娘回到院子里,当着几个小丫鬟的面对沈汶一惊一乍地说:“小姐,夫人说不让你随便出门了!”

何氏也叹气道:“夫人只是为了……”为了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汶听了,马上泪汪汪地说:“我没干什么呀!母亲为何会这样做”拿出手帕捂了眼睛,抽动着肩膀回里屋去了。

苏婉娘沉着脸,一只手背支在腰间,对众人提高了声音说:“大家都小心些!夫人说了,日后这院子要管得严严实实的,有关小姐的事,谁也不能乱说!”大家面露难色:这院子已经严得让人不敢乱动了,如果再严些,不跟监狱一样了何氏长吁短叹,也不说什么,自己到偏间里绣花去了。

苏婉娘挥手让人都下去,摆出一副要好好劝慰小姐的庄重样子,关了屋门。

里屋,沈汶坐在床上,歪着头想事。苏婉娘坐在她身边,小声说:“小姐不难过吗”

沈汶一笑:“我夜里能出去,有什么可难过的”

苏婉娘叹气:“没想到,那个大皇子这么计较。”她压低了声音:“他这么干,大公子他们大概不会甘休。”

沈汶摇头:“哥哥他们明打明斗没什么,但阴谋诡计方面就不行了。”

苏婉娘悄声问:“小姐想怎么做”

沈汶撇嘴:“这没有什么难的,他敢做就不要不敢当,只需让人放出风声,说大皇子不喜欢镇北侯七岁的女儿,找人毁她的清白!”

苏婉娘点头,如此一来,就显出大皇子的恶毒了:一个七岁的女孩子懂什么他一个成了亲的人竟然害一个孩童的声誉,这就是人品有缺了。

沈汶又摇头:“只是……”

苏婉娘接口道:“我们没有人。”

沈汶点头:“你现在明白我为何一定要找你了吧,没有人,什么事也干不了。”

苏婉娘小声说:“要不,把这主意告诉大公子他们,让他们去找人”

沈汶再摇头:“不妥,首先,他们不会这么做。”

苏婉娘嗯了一声:这流言里会提到沈汶,即使为她辩护了,也是损坏了她的声誉。女孩子的名声如果夹杂在对他人的里就不是什么好事。侯府的公子们自然不会这么打自己妹妹的脸。

沈汶继续说:“即使他们同意了,侯府人杂,这事如果做不好,还会留下把柄。”

苏婉娘想了想,轻声说:“我去做。”

沈汶摇头说:“你会被人记住,日后认出来,我得自己去。”

苏婉娘皱眉:“你怎么去做”

沈汶一笑说:“他们用青楼说事,那我们也用青楼,我夜里去万花楼。”

苏婉娘明白了,说道:“你可要小心,不能让人看到。”

沈汶说:“看到也没事,你把我装扮成个丫鬟。”

苏婉娘叹气:“还是要小心吧,尽量别露面。”

沈汶应了,又对苏婉娘说:“你最好告诉沈湘,别让大哥他们现在就有动作,大皇子那边大概正在盯着侯府呢,一定要等等。”

苏婉娘点头,沈汶又说:“哦,去打听一下,领着后面的人回来的是谁在闹市里能把衙役找来,而不是息事宁人……”

她停住。苏婉娘一心百窍,低声说:“小姐是觉得他可靠,可又怕他是以此博得信任”

沈汶前世没有在意过侯府里的仆人护卫,死后只通过人们的议论或者记载,知道寥寥几个与父兄和姐姐一起死的忠诚之士和背主之人的名字。现在不敢随便相信人。她说道:“先问问名字吧,看看我知不知道他。”

苏婉娘没听出有何异样,都仔细记住了,然后悄悄给沈汶缝制夜行的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