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三章(2 / 2)

劫道 钦点废柴 4519 字 1个月前

甘砂还是三个字:我知道。

医生也不能强行做屠夫,大概因为年纪可以当她母亲,以同胞的身份跟她多说了几句,也就作罢。

然而告别的日子比想象中来得快,入院第十天,图图下午照常给甘砂擦身换衣――甘砂意思过请护工,但图图坚持自己来,甘砂也就由她去,只是除了简单的需求沟通,甘砂也不会主动搭理人――裤子上暗红的血迹却吓懵了她,图图确定那是血液,而不是黏稠的经血。

图图的表情和慌慌张张按铃动作都落入甘砂眼里,甘砂一张脸木然如昨,不知还没反应过来或是早做好了逆来顺受的准备。

甘砂再次被推进手术室,清宫。

医生给出的解释很笼统,不能百分百证明拍x光和做ct对此有影响,只能说明母体环境不利于胚胎生长,或者胚胎质量不过关。

当晚陪床,图图要起夜,迷糊中一阵如感冒吸鼻子的驱散了她所有睡意,她僵着不动,等了好久,待病床上浮起浅匀的呼吸声时,才摸索着下床。

回来后辗转难眠,自打aj走后,失眠已成常事,只是今晚更甚。当一个人陷入自责与歉疚的漩涡,感知会变得敏感而脆弱,以至把周围一切不如意都追根溯源归到自己身上,负面情绪滚雪球般越来越厚。

图图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睡了吗,小飞哥”

出事之后,只有白俊飞对她不至于太冷淡,图图对他渐生的依赖性自己也不曾觉察。

很快,手机震了一下。

白俊飞:“怎么了”

图图方才发觉信息可能给他造成误解,以为这边又出什么意外,懊恼着打扰了他,一时也无事可说,于是回了句“没什么”。

白俊飞读着没头没尾的两条短信,莫名其妙很快又被麻木取代。他和戴克坐在茶几的两端,有一口没一口抽烟喝酒。

甘砂的事意外地让他低落,不亚于aj离世给他的打击。

看到那颗小豆子时,白俊飞幻想应该会是个美丽的孩子,遗传其父母的优良脾性,但小时候说不定会很调皮。不,没有说不定,按照那两人的性格,那肯定不是个规矩的小家伙。游征和甘砂――特别是甘砂,可能脾气急,容易烦孩子,他猜的――会时不时把小孩轮流塞到他和戴克那,过他们的甜蜜两人世界去。他和戴克可能会被这个捣蛋鬼搞崩溃,誓不成家生子。当然一切建立在他和甘砂顺利完成任务隐退的基础上,甘砂大概会重建洗车店或者调岗,他会继续经营无心插柳开起来的花店,不用再当什么狗屁警察。

虽然那个只认识了十天、没有姓名、样貌未知的小孩跟他无血缘关系,也许是小孩代表着新生希望的潜意识,希望毁灭的过程太过急遽和剧烈,回过神来只留下一记钝痛。

他一个看客尚且如此,小孩的父亲知晓了不知道会怎样。游征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他能为一个女人和她的孩子让步一次,性格里的弱点就会让他重蹈覆辙。白俊飞可以预想,如果第一次的打击是风暴级,那这一次应该是毁灭性的……

他和戴克谁也没有提是否要跟游征透露的事。

除了游征,还有一位成为不可泄露对象,可对方不知从哪收到风声,几天后联系自己,说要安排他和甘砂的会面。

甘砂身体状况已经逐日稳定,不日即可出院,但独自下地活动仍不方便,白俊飞把地点安排在住院楼天台,考虑到夏天气候,时间选在清晨,阳光不至于那么毒辣。

白俊飞支开图图回去给戴克打下手,托甘砂的福,最近伙食有模有样起来,天天鸡汤不断。

甘砂被转移到轮椅上,白俊飞推着她乘电梯上楼。天台上晾晒用的铁丝已经挂满花花绿绿的衣服,看来不少病人家属比他们还来得早占位。

白俊飞推着她转了大半圈,确认无可疑人物后,才往衣物晾晒比较密集的一处去。

水泥栏杆上扎着一人高的防护栏,一个穿枣红色polo短袖衫的男人背对她站着,两手无所事事背到身后,像个领导体察民情。可甘砂知道,最没有领导样的人,非他莫属。

白俊飞看了眼时间后说:“现在九点,最多半小时,一会她还要回去打点滴。”说罢走出他们的听觉范围,溜达着把风。

甘砂胸前绑着固定带,虽然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罩着看不出,但身体状态一五一十反应在差劲的脸色上,尤其在轮椅上不能动弹的模样,像块借了副人形的朽木,实在难以跟往日的飒爽联系到一块。由是段华池做足了心理建设,转过身看到她那刻,也愣得一时失语。

太阳下甘砂不得不微眯眼睛,扬起下巴嘴硬咕哝:“没死呢,别这样看我。”肺挫伤的影响,她的声音还很轻,气若游丝也显得很无所谓。

段华池说:“你倒是能耐了……”

那双与她相似的眉眼愠色隐现,甘砂仍抱着侥幸道:“什么事”

那边却好一会才开口,越是沉默,不祥越是压缩得浓重。

“你还记得我以前的话吗,我说过,我一直认为女人不适合上前线。”

不祥到了临界点,甘砂眯起的眼睛显得凌厉起来,哪怕虚弱也不损她眼神的杀伤力。

段华池似乎微不可闻叹了一声,“你从今天开始放假,等新的任务安排。”

甘砂手指颤了颤,问:“怎么回事”

最艰难的决定已经宣布,段华池索性也不再掩饰失望与怒气,“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他们这行负伤是家常便饭,若是为了那三根骨折的肋骨,段华池大可不会大动肝火。甘砂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但以她对白俊飞的了解,他绝不是大嘴巴的男人。但一个领导因她私生活问题对她进行处罚,未免公私不分,如果他是以另一个神秘的身份说话,甘砂只能啼笑皆非。

她不怒反笑,轻飘飘反诘道:“那你也告诉我,我妈是怎么回事我是怎么回事”

段华池浑身一震,这一瞬的表情称得上惊慌失措,他转过那双甘砂研究了千百遍的眼,望向旁边滴水的衣服。

太阳似乎强烈了一点,蛰得甘砂脸颊如蚂蚁啃噬,轻一口重一口的,额角浮起薄汗。一丝风也没有,衣服纹丝不动,如围墙替他们隔出一个荒诞的小世界。

久久段华池才掠了她一眼,明显叹气,“你是怎么发现的,血型”

甘砂自嘲道:“我爸爸是ab型的,一个ab型的人怎么可能生出o型的孩子。”

自然而然的称呼无意提醒对面人责任的缺失,段华池兀自点了点头,“是我对不起你妈……”

此刻眼前的男人不再是她的上司,而是缺席她成长的生物学父亲,甘砂前头的反诘意不在刺探,不过是应激的以牙还牙。如今对方痛快承认,她反倒不知以新的身份该怎么对话。以前她好奇过许多问题,比如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你想过要和我相认么,不一而足。

而现在这人不认可她的做法,给她停职,无形中站到了她的对立面,不尴不尬的状态实在难以激起本就寥寥的亲情。

“没事我先走了,小白――”甘砂嗓门提了点,扯得肺疼,呛咳出来。

白俊飞很快回来,在段华池的注视下离开变暖的天台,而甘砂始终不再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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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头烂额的不止甘砂几人,莫凯泽也为姚仙芝的事急上火,人已经“失踪”半个月,虽然没有人报案,一切看起来也的确像人外出远行的模样,但有经验的警察都知道,这种情况大半是永久性失踪了。

而在此关头,一条谈不上好坏的消息进入视野:游静芙入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