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子元出生(1 / 2)

曹操的庆功宴比起曾经寥寥几人,现在参与的人数可谓是庞大无比, 张春华这一战功赫赫的年轻将领也是备受瞩目, 放眼望去, 除了个别几个熟悉的人外, 生面孔也是不少。

群臣纷纷祝贺曹操统一北方,当上丞相, 赞颂曹操的多年功绩。

曹操招张春华来跟前谈话, 一派亲近和睦的样子, 居于曹操跟前的近臣们都是他的老班底了,有瘦瘦的老头子程昱,总是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荀攸,还有贾诩,此前跟张春华做事的,曹操看这小老头竟能在卫将军手底下怡然自得, 很惊奇他是怎么做到安抚卫将军不敌对他的,问过张春华意见后, 又将他调回了自己身边。

贾诩保养的极好,又承张春华此前教导他五禽戏的人情, 对曹操说道:“卫将军恩怨分明, 却也有所理智,他是看在主公的面子上才容忍老臣的。”

曹操听罢,暗暗好笑:“这孩子气性也是大,旧的仇怨能记到现在。”

贾诩低声说道:“他是重情义的人,老臣看得出来。”

曹操感慨道:“是啊, 你看看我现在,独揽了汉室大权,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天底下人畏惧我,臣服我,又有几人能与张华一样,恪守本心,从前怎样对我,现在还是怎样对我呢”

曹操一时有感而发,只因在他废三公,自请为丞相后,荀彧为他寄来了一封信件。

明公可还记得当初之志

有些事情,终究变得不一样了。

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奈何造化弄人,权势滔天在手,谁又愿意将其拱手让人

荆州未平,江东未归顺,天下之势变化无期,曹操不会收手,他已退无可退,而他要做的,是要统一四分五裂的天下,八方归顺,重迎太平盛世。

“主公在与贾先生聊什么呢”张春华被曹操唤来,黑黝黝的小脸蓦然出现在两人之间。

曹操自发呆中回过神来,他对张春华说道:“此番征战乌桓,功劳在于诸位将领与谋士的共同努力,人们称赞我的丰功伟绩,我却知道功劳当属于在座的各位,今天我做了丞相,手中权柄在我,却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人无完人,我尤有不足,以秋实之见,我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的吗”

张春华乍一听这问题,心里头立刻就明白了:主公这是又犯脑病了。

有时候太聪明真不是好事,思虑过多,会未老先衰。

她一脸莫名地说道:“主公是问我你有什么做的不好的缺点吗我要是明着说,您不会给我穿小鞋吧”

曹操心头跳了跳,直觉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他一见张华这小子的表情就知道他狗嘴里又要吐出什么象牙来。

他不由后悔,问谁不好,怎么偏偏问了个最不该问的呢

“你且说吧,我不怪你便是,”曹操忍住想要捂脸的冲动,同时又有些小好奇,这次张华会说他哪些缺点。

戏忠鬼魂在旁看得透彻,他大约是看透了曹操此时的心病在何处。

张春华想了想,对曹操说道:“主公您现在已经是丞相了,却过着节俭的生活,一定是因为您儿子太多了,那些小家伙们有的牙牙学语,有的刚学会了走路,而您成年的儿子却少得可怜,不能帮您干活,您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我也想不出您有什么缺点,说来说去还要怪您太能生,现在您做丞相了,整日里操劳,给孩子们赚奶妈钱,只可惜二十几个儿子,您得养多少奶妈才能养得过来啊”

曹操近臣听到此话,有不少人已是肩膀抖动偷笑起来,曹操额头跳了跳,佯怒道:“我二十几个儿子,可是有几个已经成年的,哪里还需要奶妈了”

张春华说道:“但是您现在还得白养他们,成年了还在吃您的俸禄,实在太没孝心了,主公您那么点俸禄哪里够儿子们吃的”

这话说的,戏忠都要为张春华喝彩了。

果不其然,曹操听过后,真思考起将自己儿子们丢出来做事的念头。

论学习,他们自小有名师教导,论见识,以子桓与子文为最,他们没少跑军营,对这些事物都已经了解清楚。

曹操尤还记得自己问起孩子们志向时,子文兴奋说起“吾好为将,来日为阿父征南闯北,驱逐戎狄!”

曹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近臣们不敢发声打断他的思虑,荀攸若有所思,心想:奉孝可不得了,才多久就带出了个外表耿直的机灵鬼。

离得远一些的群臣们见曹操神色凝重,还以为是张华说错了话,得罪了曹操。

须臾,曹操缓过神来,对张春华说起:“我欲将已经成年的儿子们放出来领职做事,秋实认为我该派谁出来好”

张春华奇怪道:“主公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样的当然是您自己清楚了,不过末将与子桓交好,当然是推荐子桓了,哦对还有子文,好几年没见他应该也长大了吧,那小子以前力气就挺大,还有谁呢还有与拜张绣为老丈人的,名字我不记得了,我记得他文采不错,会写诗。不过您可别把他安排到我跟前,我与张绣有仇,见着他会手痒,万一不小心揍了您儿子可就不好了。我记得您还有个叫曹植的儿子,词赋天分也很好……”

曹操本意是想试探一番,转头就听她叨叨说起来,将自己儿子一一举例出来,说她不偏不倚吧,她还重点为子桓与子文谋福利,一脸坦荡的模样。

我就是和他们关系好了,不举荐他们举荐谁

曹操被她说得头脑昏胀,恍恍惚惚,忙喊停,哭笑不得说道:“这才多久,秋实嘴上功夫见长”

啰嗦个没完,跟和尚念经似的。

张春华静静闭上了嘴巴,说到兴头上仍有些不过瘾,她眼巴巴看着曹操,问道:“主公还要听我数落您缺点吗”

曹操忙摇头:“可别了,你可闭嘴吧,三句话说不上重点,我听着头大。”

说是这样说,结果第二天曹操就给自己儿子们安排上了差事,曹彰闲在家中,乍一听闻曹操给他安排了个军中职务,高兴地直拍曹操马屁。

曹操不再问张春华,转而问起群臣来:“古人云:‘闻过则喜,善莫大焉’,我愿意听取大家的意见,还请诸位说说我的不足之处吧!”

说完,他瞥了一眼张春华,示意她:我问别人呢,你可闭嘴。

张春华蔫蔫的,她就是啰嗦点了怎么了

戏忠哈哈大笑:“秋实别难过,等回去对着你那妾室叨叨发泄去。”

张春华有孕四月,正是内心洪荒之力聚集的时刻,有劲儿没处使,给她个话题,她感觉自己能叨叨上三天三夜。

曹操宴请群臣,主持大局,自省态度之恳切,令不少新投靠的臣子怦然心动,他们初加入曹营,若能当众品评一番丞相得失成败,可一展自身风采。

却听有人率先站起来说话:“但愿主公是真心听取意见,要臣说来,您的过错实在太多了。”

曹操一听这句话开头,条件反射就是张华和尚念经似的叨叨。

那人拖着酸儒式的长腔,缓缓道来:“别的暂且不提,主公禁酒一事,过错就大了。人有爱酒之性,孔圣人能痛饮百杯不醉,说出仁者爱人之金言,可主公现在向民间颁布禁酒令,压抑了人之本性。”

曹操说道:“各地发生战乱饥荒,百姓因饥饿而死,酒为粮食所酿,禁酒能抑制人们酿造粮食,多出来的粮食就能振济灾民。”

那文人仍有不服,出言讥讽道:“因无粮而禁酒实在荒谬,纣王以女色亡国,主公何不下令禁止男女通婚呢”

曹了脸,已是心生不耐,却听身边的张华悄声问贾诩道:“那酸腐是何人”

贾诩低头缩小自己存在感,奈何张春华不放过他。

他无奈回答道:“此人名为孔融,其四岁让你成为美谈,闻名遐迩。”

“让个梨都能出名了”张春华惊奇道:“那我去种上一院子梨树,逢人就送个梨子,是不是也能闻名遐迩了”

贾诩低声说道:“将军勇武,已然闻名于世,何需以趣闻轶事博取关注”

“没意思,”张春华摇头,嘴里嘀咕道:“这样的酸儒都能成名士,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她那声嘀咕,距离近的人都听得见,曹操乐了,他回敬孔融道:“既然卿以为男女不婚可避免亡国,那么饮酒也可以成圣人了,我这就传令多酿些酒,人人都喝上几杯,天下岂不是尽是圣人了”

群臣哄堂大笑,杨彪则接口说道:“主公之前说要广开言路,让我们指出您的缺点,臣一片忠心耿耿,亦进言一番。主公自攻下冀州后,对名门贤达多方打击,不少世族因此家破人亡,这些人都是开国功臣之后,亦是社稷栋梁之才,此番毁灭打击,有违先贤仁政之道。”

这杨彪是个世家子,祖上家学渊源,现今官居太尉,一向看寒门出身的众人不顺眼。在军中就属他以鼻孔看人,自诩名门之后,拿腔作势,张春华非常讨厌他。

再加上杨彪所提的残害世族之事,是因有百姓去击鼓鸣冤,家中妻女为豪强所害,其仗势欺人,犯下滔天罪孽,亵玩女童,豢养女奴,将女人当作牲畜还使唤,曹操查明事实后派兵将那豪强满门屠灭,救出被残害的女子数百人,年长者二三十,年幼者竟仅有四五岁,恶毒卑劣至此,竟还有人以豪族来说事。

张春华越听越气愤,尤其是豪族这一群体,本就与出身寒门的她处于对立。

她却全然忘了,司马一族就是世家大族,还是那种枝繁叶茂根深蒂固的世家豪族,豪到八个儿子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栋梁之才。

果真,杨彪还真提起了那恶豪被灭门之事,张春华一拍桌子,指着杨彪的鼻子臭骂:“主公惩治恶豪,为的是平息民怨,你以此来指责主公,待日后哪天你的妻子被恶豪玷污杀死,女儿被抢去做人玩奴时,再无人为你伸张公理。”

曹操正待发怒,结果脾气暴烈的车骑将军挺身而出,口若悬河,满腔热情挥洒唾沫,先骂杨彪臭不要脸,此前里通外敌坑了主公,现在还有脸来假装愚忠,当大家是傻子不知道你心存不轨

再骂孔融拿腔拿调,四岁时候让个梨子出名就了不得了,真以为自己是梨子圣人不就是禁个酒,一年不喝酒还能要你狗命不成

“我看你两一唱一和,一个浮华交会嘴脸丑恶,一个阴谋复辟背叛主公,倒是狼狈为奸,嘴边大义凌然,时机尽做些为人不齿的事!”

这般口若悬河一骂,孔融已是怒极:“小儿无理!竖子无教!”

“无耻酸儒,冥顽不化,圣贤书读进狗肚子里了,除了在此卖弄风骚还能做些什么你鄙夷我岁数,也不想想自己还不是个仗着四岁让梨的美德沽名占誉至今老头子您都年过半百了,还不如我一个小儿,至少我杀身为国,战功都是实在的,不是吹牛皮吹出来的,也不是动嘴皮子动出来的。”张春华骂得爽了,通体舒畅,她可不管别人怎么想,曹操满意,不阻止她,她爽到,发泄个够,肚子里娃娃载歌载舞,翻身祝贺。

车骑将军,那是此番征战乌桓的大功臣,亦是主公跟前的红人,传闻其性格暴烈,是个一点即燃的棒槌,轻易无人敢招惹他。

孔融酸话多,却句句不离圣贤之言,车骑将军糙话多,讽刺他卖弄风骚之语惹来曹操近臣哈哈大笑。

孔融涨红了脸,骂不过她,只得叫道:“此为主公广纳谏言的时候,车骑将军暴起骂人,是自持功绩,视主公威严如无物吗”

张春华冷笑一声:“我是有功绩啊,实实在在的功绩,我这就得意给你看怎么了总比某些人无甚功绩,却讥讽谩骂主公,究竟是谁目中无人,主公还不知道吗”

曹操由衷感觉到,养个棒槌真是过瘾!

别看张华说话糙,酸儒不敢说的,他都能骂的出口。

见张华将话语递给自己,曹操轻咳一声:“车骑将军说的不错。”

有主公金口玉言为车骑将军撑腰,孔融大败,他不甘心说道:“主公既然要广纳谏言,听臣等指出您的不足之处,又缘何派出恶犬疯乱咬人这是死还没有悔过之心吗!”

曹操淡淡道:“作为人臣,我进不能教化海内,退不能德和人治,但惩治叛逆之辈,整顿沽名占誉之徒还是有些眼光的,孰忠孰奸,孤尤能分辨。此二人辱骂于我,视尊卑如无物,卫兵,还不将他们关押起来!”

群臣见状,竟无一人出面求情,更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庆幸没出面多说什么。

孔融虚伪迂腐虽败人好感,杨彪虽一心为世家与寒门为敌,可一代名士,一位名将,在这庆功宴上因失言而被罢官关押,难免令人感到唇亡齿寒,胆颤心惊。

且车骑将军年纪轻轻已骄傲自满至此,仗着主公信任而口出恶言,侮辱名士,众人不敢明说得罪于他,实则心中鄙夷,已是认定其有勇无谋,刚愎自用。

戏忠鬼魂不知道张春华这是故意还是怎么的,此番表现可谓是令他拍案叫绝。

他若不是早就知道以张春华的性子想不到那么深远,甚至还会以为她是在做戏。

待卫兵抓走那扫兴的两人,曹操又一次恢复了平静,他转移话题,缓和起席间气氛。

“此前孤抓到一个妖道,对相传其能驱使鬼神,辟谷不食,将自己变化为世间万物。”曹操随口提起道:“孤在出征乌桓之前将其抓获,关入牢狱,不给他饭吃,不给他水喝,至今已有四月余,你们猜,他还活着没有”

他说起这话是为缓和气氛,群臣纷纷响应,接下台阶,也有人大感兴趣,参与谈论道:“五月不吃喝,怕是尸体都风干了吧”

更有人说道:“妖道之流,如张角之类,都是招摇撞骗之徒,主公将其关起,当除一祸害。”

张春华好奇地看向戏忠,妖道哪来的妖道

戏忠鬼魂摇头否认道:“我不曾听闻此事。”

正在此时,呼呼的穿堂风吹过席间,却听有一老者,嚯嚯轻笑:“老朽可要令丞相失望了,此前丞相说若老朽能活下,请老朽喝酒吃肉,今日丞相在此宴客,可有酒有肉奖励老朽一番”

随着他声音接近,迎面走来一仙风道骨的道士,他身上穿着淡色的道袍,腰上挂着黑色的葫芦。

典韦与曹昂从外头飘来,两鬼魂身上都有些狼狈,灰头土脸的,典韦对张春华说道:“春华,这妖道不简单!”

张春华仔细瞧瞧,发现这道人非常眼熟,她眯起眼睛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

这不是小时候救过她命,给她武将牌的左慈道长吗

曹操见左慈安然无恙离开石头所造的牢房,五个月过去了也没死,还大咧咧出现在宾客面前,顿时脸色巨变。

他命令卫兵速来逮捕左慈,惊骇非常。

而左慈则嘟嘟哝哝,一派装疯卖傻的模样,捞起曹操桌前的鸡腿就啃,卫兵前来抓他,他身影一晃便飘出了三尺之外,再一眨眼,已是逃到了外头,言语间流露出深深的遗憾:“看来丞相大人不欢迎我来啊!五月不见,我对丞相大人可是想念万分。”

张春华惊呆了,左慈道长,这是明目张胆调戏主公啊!

“卫兵还愣着做什么,不快快去将他抓来,无论死活,将这妖道给我带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曹操受到此番挑衅,惊怒不已。

这庆功宴眼看就要开不下去了,荀攸出言打圆场,为曹操递台阶下,曹操顺势而为,不久,人们纷纷离去,留下曹操与几位心腹面面相觑,商讨对策。

这妖道为何会出现在此,又缘何一再挑拨曹操,其中必有深意。

此后几天,曹操像是与左慈死磕上一样,誓不罢休。

张春华身边有鬼将,典韦、曹昂及高顺都与左慈交过手,也不知左慈是如何想的,明知道曹操在派人抓他,仍然留在城中不出去,还会故意露出破绽吸引卫兵,像是在戏耍他们一般。

这天左慈又卖弄了破绽,被人抓到了牢狱之中,曹操怒极,命人拷问是谁派他前来妖言惑众的。

狱卒动手时,发现此前还是一个的左慈变成了两人,分不清究竟谁才是真的。

曹操惊骇,命他们将两个左慈都杀死,却不想尸体变成了两捆草。

曹操下令全城搜捕,动员众将领捉拿左慈,或是就地格杀。

这一日,陈宫慌忙跑回来报信:“将军不好了,吕将军去看望他女儿,在外头遇上了个道人,没想到那道人道术了得,与吕将军打起来了!”

张春华听后急了,左慈的能耐她记忆犹新,她生怕左慈将吕布给打残废了,忙问道:“他们现在在何处”

“在三里河外!”陈宫焦急道。</p>

张春华当即穿上盔甲,骑上赤兔,手上抓起方天画戟便赶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