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九片羽毛(1 / 2)

自梦境中主动离开后, 阿娜丝塔西娅有好几天没有再梦见过天国的景象了。也许是她在入睡前没有刻意去想他, 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这些天中她没有做梦, 在入睡前偶尔只是打开藏在枕头后的手袋, 凝视着那柔和的圣光,静默不语。

教堂的教导和日常祷告之后,很快又到了午休时刻。

阿娜丝塔西娅安安静静的翻着手中的书, 心里却没多少看得进去的意思。

今日的天空依旧晴朗, 蔚蓝的天空中偶有一两朵白云漂荡。上次气温骤降的影响还未散去多少,午后的风并不燥热,反而带着几分凉爽的气息。

年迈的老主教手中的画册中, 阿娜丝塔西娅的半身像已经起草完成:

黑色修女服的美貌少女抱着圣典在阳光下微笑,笑容温暖而美好。

伊登主教拿起细杆的画笔在一旁的调色盘里试色后便开始一点一点的为画册上的半身像上色, 一边上色他还一边开口询问阿娜丝塔西娅:

“安娜最近这几天心情不太好”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容依旧和蔼安宁,有些混色的蓝色眼眸里透出几分长辈的担忧来。

“嗯,我听说了小镇少女失踪的事情。”

阿娜丝塔西娅翻着手中的书页的手暂时停了停,她想起了前些天那些来教堂祈祷的少女们透露的内容,心情确实有些难说:

“这么多年, 镇长那边都一直没有发现头绪吗”

但这也不是不可理解,如果奴隶贩子只偶尔来玛尔顿小镇作案一两次, 一次带走的人数并不多, 并且不在玛尔顿小镇过多停留的话, 确实很难发现什么头绪。更别说这还是个唯心主义的世界。

如果是奴隶贩子的话, 被卖为哪家的女仆还是好事, 但如果说是被卖给有特殊癖好的贵族做女奴的话, 那这些少女的命运恐怕不会好。

曾为斯图尔特伯爵小姐的阿娜丝塔西娅很明白这些事情,表面的光鲜和内里的溃烂是一直存在的,他们对待女奴可比情人差多了。

“原来安娜听说了这些事情啊”

老主教叹了口气,拿着画笔在一旁小木桶的清水里涮了涮笔,然后又在调色盘里沾染了几分翠色。

稍暗的翠色将画册上少女的眼眸覆盖,画笔又回头去沾染了几分新绿,犹如初生嫩叶的色彩再次覆盖那双眼眸,只一瞬间,那双眼眸便明亮了起来。

“这么多年,确实一直没有找到头绪。相信吾主会庇佑那些孩子的,那些失踪的孩子们也许过得并不差。”

老主教再度将画笔投入清水中涮洗,然后看向了阿娜丝塔西娅:

“如果感到害怕和担忧的话,就祈祷吧,安娜。”

“那会让你的心灵安定下来。”

阿娜丝塔西娅点点头,然后合上书抬起脸来对面前的老人道:

“很抱歉,让您担心了。”

老主教笑容温柔而慈祥:

“不,这并没有什么,你无需道歉。孩子,你有什么苦恼,都可以向我述说。”

阿娜丝塔西娅十分感谢的点了点头,然后将话题转到了老主教正在画着的画上面:

“这是我吗画得真漂亮”

伊登主教的画还未完成,但那明丽的色彩和已经添上几笔的阳光痕迹,让这幅画显得十分温暖明媚,尽显美好与希望。

“安娜本身就很漂亮。”

老主教对阿娜丝塔西娅微笑,然后将继续画着这幅未完成的画。

永昼纯白之地,无边的云海在缥缈的钟声之中化为水面。

神之殿堂前的镜池中,圣晶画的花瓣飘浮在水面上,一圈一圈荡开的涟漪让水池中的清晰倒影扭曲模糊了几分。

羽翼半隐的裁决天使站立在水池边,笼罩着朦胧圣光的纤长睫毛下垂,浅冰色的眼眸凝视着水池中被涟漪扭曲的倒影。

漫天飞舞的圣晶花瓣轻飘飘的落在水池里,落在白石平台上,还有一些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缓慢的抬起脸看向前方似就在面前也似遥远的神之殿堂,幻梦般美丽冰冷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些许变化,也似乎什么也没变。

水晶般清透的圣晶花瓣继续飞舞,似雨般落下。

他伸出手,接住了那些洁白美丽却脆弱的花瓣。

类似于水晶雕琢而成的白蔷薇般的花瓣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他身负的圣光将那些半透明的花瓣一并笼罩,使得那些花瓣也虚幻透明了不少。

伽米尔安静的注视着掌心中的花瓣,一动也不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掌心中的花瓣似乎在渐渐的消融,一点一点,一丝一丝,速度十分缓慢但确实是真实存在的消融。

他缓缓转过手掌,掌心中的花瓣以似冰雪融化般消融了一大半,指甲盖大小的模糊轮廓像薄冰一般轻轻的落在了白石平台的地面。

离开他的手掌后,圣晶花停止了消融现象。

伽米尔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从来没有表情的脸上若有若无的出现了几分茫然。

神创造的圣晶花与天使一样是纯净无垢的单质构造,它神圣而美好,高洁而骄傲,不肯遭到半点“不洁”的沾染。

与圣晶花不同质的存在接触它,哪怕只有一分,它也会自我消融。

天使与圣晶花同质构造,他接触圣晶花从来都不会使它们消亡。

而现在

伽米尔凝视着白色地面上残留的薄冰般的花瓣,灵魂深处忽然升起了一种陌生而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种情绪使得他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些圣晶花,也使得他想要前往神之殿堂,去向父神追问答案。

他在水池边走过,水池边的白石地面留下了他行走的痕迹,十分浅淡但存在的痕迹

他接触过的白石路面也逐渐消融了一些,这使得平台的表面不在平整,因此而留下了他行走的痕迹。